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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大佬的女人》精彩章节试读

下属没久留,黑白子输赢尘埃落定,他随即起身告辞。

我不理睬,撕扯着他衣裳,胡乱抓挠,拼尽全力挣扎,翻滚,喊叫,我从未这样失控过,从我爱上祖宗,我便很清楚,我失控了心,我不能失控理智,摆脱二奶的地位之前,全盘失控就是自寻死路。

情爱中失控,意味着彻头彻尾的疯癫。

不论是怎样的算计,迫害,困境,我都不曾撒泼吵闹,只这一回。

对祖宗之外的男人,我失控了。

张宗廷牢牢抱紧我,任由我发疯踢打,他握住我过于激动的左手,防止我抓伤自己,而一味攻击他的右手,他碰也不碰,岿然不动的迎接我的拳打脚踢,犹如一堵坚固的无坚不摧的城墙,耐着性子,无比温柔的等我冷静下来。

我发了好一阵的狂,气喘吁吁累倒在他胸膛。

他哑着嗓子问我出气了吗。

我不回答,他衣服歪歪扭扭粘连在肌肉的缝隙内,狼狈而性感,厚实粗糙的大掌扣住我后脑,湿漉漉的舌头不由分说往我口中钻,我越是躲闪,他越是不依不饶扳正,强迫我和他的舌头纠缠。

他用残暴、勇猛、窒息的深吻令我完全没了力气,我死死攥着他衣襟,他喘息着,两瓣濡湿的唇含住我鼻子,舌尖浓烈的烟味逼慑我,像令人失了魂魄的药,流窜血液,麻痹神经。

他白皙近乎纸一般干净的脸孔,流淌着晶莹的汗水,沿着我的眉骨,我的发梢,如数坠落,交缠在我和他相贴的胸口。

“小五,你相信我。如果我知情,轮不到沈良州,更轮不到姓关的,我一点苦也不让你吃。沈国安动你,我敢炸了他。”

我双眼血红,注视着同样震怒的张宗廷,我知道他没骗我,但最终,我没有给予他只言片语。

他再次抱紧我,抚摸我不断颤栗的身体,吩咐阿炳回去。

车抵达别墅,他让保镖将鲁曼叫到书房。

鲁曼在厨房炖汤,来得很匆忙,围裙还系着,带进一股浓香的气息,她原本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妇光鲜亮丽便是对男人最好的挽留,或许她和我一样,也深爱着自己的金主,甘愿忘乎所以,用尽一切方式,长久的延续,维持这份感情。

她推门进入的一刻,映入视线的一幕是张宗廷在窗前为我梳理长发,温柔缠绵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他轻柔细致的手上,鲁曼有些不是滋味,她等了片刻,张宗廷松开我摊在他掌心的发丝,面无表情望向她。

“你过来。”

鲁曼不知东窗事发,她脚步坦然从容,“廷哥,我炖了一锅海鲜汤…。”

张宗廷反手一巴掌,甩在鲁曼脸上,这一下又狠又快,皮肉交错的声响,在寂静书房内炸得惊天动地,鲁曼承受不住,挨得猝不及防,整个人朝旁边衣架撞了上去,她轻飘飘的重量激不起涟漪,可衣架摇晃了几秒,无比笨重砸在地面的砖石,发出尖厉刺响,浮埃飞扬,她脸孔蒙了一层细尘。

门外驻守的马仔也被这一幕震撼住,大约张宗廷第一次动手打女人,而且打的是鲁曼,他们一霎那呼吸停滞,不敢惊扰房间内。

鲁曼匍匐在墙壁,本能抓紧门框,她歪扭在那儿懵了好久,才有一丝迟钝的反应。

她瞳孔闪过错愕,委屈,茫然,最终统统化为不可置信。

蜿蜒的血迹顺着唇角流淌,一滴滴,凝结为一串,惨白的灯光下,触目惊心。

张宗廷不给她适应这局面的机会,他二话不说,泛白的五指扼住她。

“你的身份是什么。”

鲁曼说不出话,他稍稍松了半寸,她隐忍啜泣,强撑着在我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廷哥的女人。”

“我高兴,我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人。你活腻了直说。”

鲁曼整张面孔都在颤抖,分不清是他无情凉薄的话,还是她内心浮出水面的恐惧。张宗廷将她头颅抬得更高,“谁给你胆子,隐瞒我消息。”

鲁曼的脸以一个极其扭曲的状态,在他掌心堆叠,幻灭,变形。

她眼眶通红,呜咽良久,一字不吭。

张宗廷掐着她下巴的两指,缓缓移动,抵达脸颊,再次捏紧,捏得她红唇撅起,鼻梁也皱巴,“不回答是吗?”

他动作粗暴往前拖拽,她被迫抻离,双脚悬浮在地面上,这样的姿态,她几乎不能喘息,额头憋得涨红发紫,阿炳见状试图求情,可他意识到张宗廷此时的愤怒乔度,远胜过丢失油田,他挪动的脚,又退了回去。

“如果那伙人动了杀机,你想过后果吗。小五很可能回不来。白道的弄死一条命,易如反掌。”

张宗廷的表情是平静的,了解他的人清楚,他越是在一件应该暴怒的事情中镇定无波,越是严重,可怕。

“可乔小姐不是回来了吗。”

鲁曼哭着反驳了一句,张宗廷不怒反笑,冷入骨髓,阴恻恻的席卷着她,“她回不来,你还能活吗?”

他猛地一甩,鲁曼如一片失重的叶子,飞离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只是九个字,仿若千刀万剐的凌迟,她捂着灼烧到麻木的脸,大滴泪珠从眼角滚下,“我担忧这是一个圈套,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土皇帝设局,进去还想完好无损跳出吗?就算他目标不是你,他和你也是水火不容,关彦庭出兵,被无中生有冠上私生活不洁的罪名。廷哥,你是什么人,你有多么血腥的前科,我为你着想有错吗?”

【明晚零点更。张、关、祖宗和水妹的感情戏,张和关为主。姐妹儿们投星钻啊!每人都有!很多颗!么么!晚安。】

第083章我偏偏喜欢你这样【长更】

我注视着残暴而意外的这一幕,空气中弥漫张宗廷的怒火,鲁曼的哭声,以及那丝猩甜的浓稠的血腥气,我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截下马脸儿送去的消息,我以为张宗廷识破了这场奸计,我的分量不足他割舍掉自己的利益出马,他才会薄情寡义无动于衷,原来另有隐情。

鲁曼是骄傲的,张宗廷平时挺宠她,她和曾经做杨馒头情妇的九姐一样,在东北的混子面前,吆五喝六无上荣光,张宗廷的马子个顶个精明风情,鲁曼稳坐头把交椅没动摇分毫,多少有几分感情。

这几分感情,忽然撕开它的面具,仿佛一颗鸡蛋击打卵石,脆弱得令她绝望。

她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廷哥,这么多年,你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

张宗廷居高临下俯视她,“是你犯我底线,让我破例。”

她一手撑地,另一手按住胸口,哽咽发颤,“你不要忘记,她是沈良州的女人。哈尔滨他黑白通吃,他想调查,你抹不干净。他容忍你一而再纠缠他的情妇,甚至纵容默许,是何居心。”

她朝张宗廷爬了几步,“九姑娘的身份,你不了解吗?她是省公安厅买通安插的一粒饵,乔四一桩桩罪状,没她条子拿得到手吗?她男人垮台,她参与了那么多坏事,活得安然无恙,不就是条子顾念合作的旧情,放她一马吗。”

她充血赤红的瞳孔,清醒瞪着我,“这个女人,她不会对你死心塌地,她只想杀了你,摆脱你,你对仇敌一向果断,为什么要留下后患。”

鲁曼拉扯他裤腿,苦苦哀求他,“廷哥,你下不去手,有得是人替你。一时心慈手软,会铸成大错。她是沈良州清剿东三省黑帮的棋子!”

她话音未落,张宗廷弯腰卡住她脖子,连带赖以存活的氧气,封死在唇内。

他似笑非笑,眼底犹如一潭冰冻三尺的深井,“跟我久了,你胆子也大了。”

他挨她很近,近到他的冷漠,他的斥责,他不念一切的凉薄,在她视线里放大,敲碎了她的崩溃,流淌至体内的每一处角落,“她是谁的棋子,是谁的利剑,意图怎么伤我,我很清楚。”

鲁曼的面容,以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的紫红,了无生气。

他侧头挨在她耳畔,“但我想失一次理智,赌注她手里的毒,会不会喂给我吃。”

阿炳默不做声立在一旁,鲁曼快要窒息而死时,张宗廷缓缓松开她,“带下去。”

两名马仔目不斜视架起瘫软喘气的鲁曼,飞快走出书房。

我睨着倒塌的衣架,注意力分散的霎那,他浓烈气息从头顶洒下,滚烫的身躯圈禁我,坚实贲张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伴随门的一声轻响,张宗廷强悍凶猛的吻我脖颈,像是欢爱时九浅一深,几下轻啄,几下用力舔舐,交替折磨蛊惑我,他还不算混,未曾嘬咬出痕迹,使我在祖宗面前无法交代。

他打鲁曼那巴掌,并非装样子,她半张脸肿得不堪入目,他甩了蛮力,因此这一回,我没推开他。

他唇瓣含着我锁骨,嗓音模糊说,“想离开是吗。”

我紧握拳,“放我回去。”

他置若罔闻,舌头滑过v领,卷翘着,强劲霸道亵玩那一块凹陷,他的吻不受阻碍,继续往下,我顿时变了脸色,大声重复我要回家!

他精壮凸起的三角地带顶着我,硬梆梆的,攻击性十足,大掌蛮横固定住我后脑,我退无可退,只能在他施压下不断前倾,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透彻。

张宗廷无比可恶逼迫我眼睁睁看着,我如何羊入虎口,无可自拔,欲海沉沦,我感觉到他掀翻我裙摆,妖娆白皙的春光,点燃吞噬了这间屋。

他辗转,碾磨,高超的唇舌一厘厘融化,从胸前的沟壑一秒不歇吮吸到臀部,他扭着我腰肢,发出滋滋的忘我的声响。

我情不自禁颤栗,难耐抓紧他头发,食指穿梭其中,刚硬乌黑的短发,染着摩丝的香味,一点点沾满我指尖。

他察觉我如水般细腻的敏感,唇齿定格在刺穿了肚脐的夜光珠,他微微拱起的宽阔清瘦的后背,笔直分开的双腿,竟也有几分诱人。

“什么时候镶的。”

我不吭声。

他门牙叼着珠环儿,轻轻抻弄,拽得肉皮儿痒痒疼疼,“是为勾引我吗。”

他堂而皇之的明骚,气得我脱口而出,“禽兽!”

他喉咙溢出闷笑,“喜欢我禽兽吗。”

我别开头,他似有若无的嗅着我溢散的乳香,也是邪门儿了,催奶之后时不时发胀,似乎二次发育了,又肥了半圈,肉松软可口,顶端淡淡的奶味,祖宗每次搞,都会冰敷几分钟,他说吃着像雪糕。

张宗廷指了指肩骨割划的血痕,“小五,我没见过比你更刁蛮的女人。”他撩开我额头细碎的发,在上面吻了吻,他一点不怒,一字字满是笑意,“我偏偏喜欢你撒泼。撒得越狠,越想驯服你。”

野兽与宠物,前者的诱惑力,的确大得多。

倨傲不羁如张宗廷,他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浸入骨髓的残忍与黑暗,野兽般的女人,长着锋利的爪牙,恶毒的心肠,才会勾起他原始的冲动。

他没有睡我,在走廊踱过一阵脚步声后,他绕过我去往书桌,自顾自斟满一杯失温的茶。

我余光警惕扫视他,悄无声息往门口移动,试探拉开一道门缝,四名马仔齐刷刷看我,随即张望房间内的张宗廷,“廷哥?”

我屏息静气等待,是处决抑或释放,是坚守忠贞,还是二度背叛祖宗,在于张宗廷兴起兴灭的一念之间。

几分钟的死寂,很短暂,我却觉得冗长,他喝光那杯冷茶,终于开口,“送她走。”

马仔二话不说,清出一条路,阿炳在楼口候着,他送我回到和祖宗的家,我解安全带时,车熄了火,他不阴不阳说,“乔小姐,您瞧不上廷哥,嫌他是不入流的土匪,一心当您的官二奶,不瞒您说,廷哥想要女人,凭他的势力,这天底下的任他挑。乔小姐既然无意,往后您收敛点,干干脆脆划清界限,您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牵连廷哥。”

他倒是够忠心。

我冷笑,“这话你捎给他,他若非满大街明抢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交集。”

我下车重重甩上门,头也不回进了客厅。

鲁曼,文娴,潘晓白,她们仿佛商量好了,我好不容易遗忘掉那些所谓的内幕,时隔多日,又卷土重来。

棋子。

这个词语,当真伤人啊。

普天下的二奶,哪个不是棋子呢。

纵横交错的棋盘,是肉欲,是物质,是掠夺。

下在何处,怎样搏杀。

既然能作棋子,终归有价值。

价值转化为真情,凭借棋子本身。

两天后傍晚,祖宗下班绕远回来陪我吃饭,他买了我最爱的东坡肉,抱着我嘴对嘴喂,亲到难分难舍,他全身火热时,他手摸我胸脯,一摸一堆滑溜溜的珠子,哗啦脆响,好听又好玩,他两三口嚼烂了肉,吐进我嘴里,“妈的,镶这么多,你骚不骚。”

我笑嘻嘻说骚。

他问我哪骚。

我拉着他手探进大腿根,“这里骚。”

祖宗捧着我臀部高举过头顶,他问我洗了吗,我说没。

他迷我原汁原味,祖宗很少和我提别的二奶,他挺避讳的,在她们面前也不说我,那阵乔栗还在,得宠得很,几个二奶都给她腾地儿,不腾也争不过。祖宗来找我,我千方百计伺候他,讨好他,他有回舒服懵了,事后抽烟搂着我说,他挺嫌弃女人的,尤其是欢场的女人,她们搓掉一层皮,他也不乐意啃,但他不喜欢我洗,他要我记住,他哪天来,我不许洗澡。

祖宗摆好姿势,迫不及待埋首,二力正巧一步踏入玄关,绊了一跟头,他略带窘迫,站在原地咳嗽了声,“州哥,大事。”

祖宗没防备,手一抖,我噗通砸在他胯部,膨胀的命根子戳得屁股蛋生疼,我这么一坐,坐歪了,祖宗比我痛,我再用力点,搞不好撅折了。他嘴唇都白了,我急忙跳到旁边椅子,给他揉了揉,他闭眼缓好久,咬牙瞪我,“老子得罪你了?”

我忍笑摇头,唯恐张嘴破音。

二力见他脸色实在不好,问要不看看男科。

祖宗抬脚骂骂咧咧的踢他,“让老子丢人?我能把母老虎干服,我看个屁!”

二力悻悻低头,隔了一会儿,祖宗面孔恢复正常,二力这才开口,“沈书记的车去省委路上出事故了,红绿灯交口爆胎,失灵撞了护栏,车头报废,司机伤得严重。”

我心头咯噔一跳,沈国安出行,比皇帝阵仗还大,光是开路的警车四五辆,几十米外就清道,靠近一步都难,谁暗算得了他。

祖宗也怔了下,“今天?”

二力说下午,脑袋磕破了,腰椎颠了下,无大碍,送医院了。

土皇帝的脑袋见血,传出去东北官场都要抖三抖,祖宗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啪嚓一声,惊得我差点扔了勺子,他眉骨青筋狰狞,“意外还是蓄谋。”

二力眼神斜瞟,我低着头装模做样扒拉菜,也没看清他到底瞟谁,“轮胎做了手脚,幸好司机开得平稳,车速也慢,不然十有八九侧翻。”

“同僚做的。”

二力当即否决,“不会。沈书记的位置摆在那儿,整个官场都在他手底下混饭,除非不要乌纱帽。”

他稍显迟疑,“不难猜,州哥。沈书记是白道老大,黑道的老大,不是顺理成章搞阴招吗。而且张宗廷有理由这么做,您忘了,沈书记利用乔小姐捅的篓子。”

祖宗陷入冗长的沉默,空气莫名凝固,我不敢惹他,闷头吃饭,吃了什么,如何滋味,完全无知觉,只是机械性的吞咽。

我觉得早晚有一天,我会被张宗廷那王八蛋活活吓死。

祖宗抽了两张纸擦嘴,他睨着纸张沾染的油渍,漫不经心问,“你怎么看。”

我舀汤的手一顿,下意识左右寻觅,祖宗语气平缓,目光意味深长射向我,“我问你。”

其实关彦庭出兵,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我和他并无亲密来往,祖宗一门心思介怀不曾动手的张宗廷,充分证明,祖宗所有防备,所有猜忌,皆对给他一人。

幸好阴差阳错,天意眷顾我,被鲁曼搅黄了。

我把委托司机煽风点火那篇证词一字不落讲了,大约里应外合得格外吻合精彩,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肱骨之臣,祖宗百分百的信任,他面孔愈发深沉,盯着瓷碟,良久询问二力,“查了吗。”

二力说除了嫂子,没别人了。

我见缝插针,顺水推舟,“我敬畏沈太太,低三下四的躲着,她却处处不容我,算盘打到沈书记头上了,她想趁乱弄死我吗?张宗廷不知情,以为沈书记要搞他,他能不反击吗?”

我握住祖宗的手,“孩子那事…沈书记的处理她不满。”我欲言又止,气氛掐得极好,“良州,你告诉她,天大的忌恨冲我来,沈书记年迈,经不起折腾,毕竟是你父亲。”

祖宗脸色铁青,大力撕扯领口,他喉结滚动,“她敢冲你,老子在,她动一下试试。”

二力直起腰,心知肚明看我一眼,没戳破。

祖宗怒气冲冲带着二力走了,我心情大好,偷梁换柱这一招,我玩得愈发炉火纯青了,而且不着痕迹,二力效忠祖宗,可我和文娴二虎相斗,他终究站在了我这艘船。

保姆见我高兴,她问我什么喜事,我细致剥虾壳,“暂时还没有,扳倒一个世家闺秀,是需要时间堆砌的。不过也不会太久了。”

她明白我指谁,笑了笑,“我先恭喜乔小姐。”

我春风满面,“再盛一碗饭。”

米兰次日一早打电话给我,她说关彦庭在练兵场熬了半个月,今天休息。

她又把地址发来,告诉我所有干部都居住这间军区大院,关彦庭在第三栋,中午十二点时驻守松弛,可以趁这时机溜进去。

我权衡再三,他舍弃名誉救我,我空手登门不合礼数,我琢磨着买点礼物,大小是心意,道谢时也不尴尬。

我在商场挑中一副玉石袖扣,精致的琥珀色,缝制军装格外的贵气,分寸也恰到好处,不会惹误解。我叮嘱柜员用墨绿色的礼盒包装,她找盒子时,我透过柜台后方的玻璃镜,看到一窝蜂涌来的贵妇,为首的贾太太老远瞧见我,直奔我而来,架势派头很猛,我暗叫不妙,大庭广众冤家路窄,免不了撕逼。

贾太太的老公是风月场的雏儿收割机,他就嗜好处女,那层膜不管叫价多贵,他都舍得砸钱买,纯粹的冤大头,很多场子卖处子,特意放风给他,他颠颠儿准去,他很老道的,补的膜骗不了他,他绰号贾一手,中指畸形那种修长,光一根手指头能捅破,假的触感是脆的,类似薄纸,真的类似浸水的蜘蛛网。

我和贾太太结下梁子,很简单,贾老板唯一着迷的非处子,就是我。

我第一个金主包养到期后,米兰为我找了三个备胎,他是其中之一,他原本不乐意要,毕竟开过苞的,脏了,但他听说水妹的大名,按捺不住了,我在包厢表演了我的绝活,他眼睛都直了,出价是其他两位客人的三倍,要包我一年,若非贾太太听到消息杀来制止,贾一手必定成为我的一段往事。

贾太太不在乎他玩雏儿,商人嘛,谁不是欢场纵欲,然而贾一手打破原则包我,她慌了,她怕玩出真格的。

米兰说,男人吃肉,女人犯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吃肉包含吃喝玩乐,而犯贱,除了自己贱,还喜欢耍贱人。

在正室眼中,二房就是贱人,大房耍二房,二房算计大房,明着硬碰硬,妾没好果子吃,正妻最喜欢同仇敌忾多管闲事了。

我催促柜员结账,低头拨弄长发遮掩脸庞,巴不得她瞎了,然而事与愿违,贾太太长相丑,眼神儿好,她人没到跟前,令我讨厌得不行的腔调忽忽悠悠飘了过来。

“哟,水妹,一年多不见,你更水灵了。”

她不由分说摸我衣裳的布料,啧啧咂吧,“江浙最好的丝绸,东北很稀罕的,别说做裙子穿,店铺裁一尺都难。”

我面无表情扯回她揪住的裙摆,她也不恼,嘴皮子小刀片似的,“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一朝升天的鸡呢?”

旁边的太太听出她阴阳怪气奚落我,帮腔附和说,“升天的鸡再得道,也成不了凤凰呀,顶多是一只插了彩毛的火鸡,自以为富贵风光,扒了那层假毛,骨子里还是廉价肮脏的丑东西。”

她掩唇笑,尖尖的腔调做作得像死了爹一样,“也不知道她们图什么哦?出去卖肉也赚钱,偏要钻笼子里傍靠山,被人家太太打得鼻青脸肿,丢尽了家里人脸面哟。”

我既不怯场,也不窘迫,扬着下巴皮笑肉不笑,“贾太太,您老公莫非又包了雏儿双飞,留您闲得难受,出门撒火呢。”

我抚了抚耳环,故作惊讶,“贾老板的生意做得真大呀,我想起来了,丽海的菲菲,她可是十五万的天价,被您先生拍得初夜呢。”

我前仰后合笑,“你猜怎么着,她回丽海呀,和那群小姐妹儿兜底,贾老板摸她时,还念着您这位结发之妻呢。他感慨万千说,我家的黄脸婆,脱了衣服狐臭,那臭味,能熏死一头猪。”

贾太太身边聚拢的富婆们,也接二连三的噗哧笑,柜员把包好的礼盒交给我,我得意洋洋握在手中,“您呀,别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还没闹明白,何必多管闲事呢。我再不济,还有至少十年的青春,您怎知我未来下场,就不如您呀?我又不狐臭。”

那些太太们彻底兜不住了,笑出声音,我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兴致勃勃逛街,遇见疯狗乱咬,滋味就像我穿了一双新买的鞋子,踩在狗屎上,狗屎是还是新鲜热乎刚拉出来的,甩都甩不掉,臭气哄哄。

我按照米兰的地址抵达军区大院,车靠边停稳,视线所及,葱油油的两排松柏,在丛林深处伫立着一座两米高的岗楼,哨子口军姿挺拔的执勤兵,持枪指挥来往车辆通行,戒备十分森严。

我吩咐司机等我,躲在墙根底徘徊半晌,没找到多余的门,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岗楼。

我说我找关参谋长。

执勤兵上下打量我一番,“有手写信吗。”

我别别扭扭翻口袋,“我落在家里了,你通禀一声,他会见我。”

关彦庭费了吃奶的劲儿抽身风波,在女人身上栽了半个跟头,警卫员不敢擅动,拿对讲机联络第三栋的警卫处。

很快一辆军车从大门内驶出,驾驶位降下一半玻璃,是关彦庭的警卫员张猛,他朝执勤的兵点头,“关首长表亲,别乱说。”

张猛迅速招呼我,“乔小姐,关首长不在大院,我送您见他。”

我喜出望外,拉开车门坐进去,车载着我离开这趟空旷的柏油马路,我问张猛关首长是在会馆私人应酬吗。我认知里,仕途人士很爱装逼,无论是否具备文化底蕴,品茶,围棋,保龄球,高尔夫,附庸风雅之事,他们搞得很起劲,圈子里姐妹儿讲过一个真实的笑话,贵州的副厅长去东莞出差,打台球压根不动白球干嘛的,一通乱捅,下属送他绰号“傻捅”。

当然,关彦庭的气度,应该是真风雅,他的位置犯不着装了,巴结他的成群结队,何况他的底蕴,单看他隽秀的钢笔字便知。

张猛对我态度不十分友好,“关首长禁闭三天,思过。在涪陵路的私宅。”

我不可思议,“不是处分了吗。”

思过对于军官来说,仅次于卸掉军衔的耻辱,文晟借着老子和亲家公的势力,如今可谓一人独大,关彦庭被惩处这般狠,分明是沈国安打他的脸,稀释他的军威。

张猛不愿多谈,车驶向一处偏僻的小区,穿过蜿蜒的石灰路,停泊在一座四合院外。

“关首长在等您。”

他显然不准备引领我,我犹豫了下,自己推门下去。

屋子里的门关闭得很紧,只有一扇是虚掩的,在走廊最深处,我踌躇了几个来回,抬手叩门,无人回应,我接连唤了几声关首长,又意识到什么,改口关先生,照样万籁俱寂。

在不停的叩打下,门自动敞开了。

通透的空气,干净的家具,简单而一尘不染,蒙在黯淡的灯束中,我迟缓行走,正对里间还有一堵门,隐约亮灯,橘色的暖光渗透,我扒头探脑,想捅开看是否有他,当我几乎要握住门把的瞬间,脚下蹿出一道影子,由短变长,拉得窄窄的,“偷看我?”

我一哆嗦,转身冒冒失失的撞上他,记忆恍惚,纷涌而至,我和他初次单独约见,在一家茶楼,我惊慌失措于那块匾额砸中了他的车,他却从我后方安然无恙而来。

四壁的陌生,我真吓了一跳,脸色苍白抚着胸口,“你在哪。”

他眉目漾着细腻的波光,“在隔壁。”

我蓦地发现,关彦庭不再是那一套墨绿军装,崭新的白衬衫将他身姿勾勒得清爽挺拔,军人风度说不出的英姿勃勃,常年风吹日晒,肤色很深,似乎再无谁,胜过张宗廷的白皙。

我一时愣了愣,见惯了他一本正经,这样温和,我倒不适应了。

“关先生,我买了一份谢礼,不知你喜不喜欢。”

他挑眉,“给我看看。”

我从坤包内摸出丝绒小盒,他接过打开,灯柱的深浅恰如其分,比我在柜台挑选时更漂亮,他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低声问我,“怎么戴。”

我两手虚虚实实竖在他手腕上方,比划了几下,我告诉他怎么缝在边缘,却看见纽扣背面有细小的别针,我怔住,他眉眼含笑,“哦?怎么缝?把它掰掉吗?”

他戏弄我,我一时哑口无言,他摊开我掌心,将纽扣放在上面,“我家里没有女人,这种活我不会,乔小姐给我缝行吗。”

我嗯了声,挑开别针,插入他袖绾,那层布很薄,也很滑,我几次插不正位置,手不由自主微微发抖,鼻尖也急得浮起一层薄汗,暗影一晃,下一秒,他指腹压在我鼻梁,轻轻擦拭着,“急什么,我有很长时间等你缝好。”

【明晚0点,关前半段主场,晚安。】

第084章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关彦庭身上的味道太清冽,太好闻,水墨与沐浴乳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像夕阳西下,漫无边际的海岸,缠绵悱恻。

我无法自抑指尖的颤抖,偏偏总是差一点,差的一点死活扣不住,越是焦急,越是麻木,尖厉的别针一歪,插入的瞬间,扎破了薄薄的皮肉,刺出一滴血迹。

关彦庭眼疾手快扼住我手腕,他蹙眉看了一眼,含进了口中。

我吓得往外拔,拔不赢他,我脱口而出说会感染。

关彦庭没松嘴,他时轻时重吮吸着渗出的血珠,含糊嘶哑,“你有猪流感吗。”

我尴尬说忘了洗手。

他含到针眼的血止息,才吐出我手指。

我极不自在蜷缩握紧,背在身后。

我飞快搜寻揭过这场失控的话题,然而更加失控的正在一点点迸发,关彦庭突破了这道防线,他撩开我耳畔的细发,饶有兴味摩挲珠圆玉润的耳垂,“乔小姐猜,为什么我明知出兵会受牵连,还是不惜代价做。”

我和他咫尺之遥,甚至算不得距离,他健硕层叠的胸膛,重合我肩膀,我在一片静谧之中能听见他心跳,他的热血鼓动,我恍恍惚惚,面前窗子阻隔了临近黄昏的余晖,彩霞遮掩住朦胧的水汽,雾的尽头,依然是虚无缥缈的青雾。

他呼出的热气钻入耳蜗,灼了骨头,“乔小姐现在感激我吗。有没有以身相许的念头。”

笑声轻柔,却难忽视,“没有也没关系,一个吻总可以,我赔上我的升迁之路,乔小姐也不能太吝啬,对吗。”

我素日的伶牙俐齿,随机应变,尽数在他的温柔中支离破碎,拼凑不起,那般正经伟岸,英姿勃勃的男人,我对他所有的认知,都是彬彬有礼,他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我惊愕而无措。

关彦庭的手臂环绕我腰际,他每靠近一厘,我身子便僵硬一分,如同沙漠之中,拼命向露水盛开的花蒂。

他虚虚实实的蹭我耳垂,那地方敏感,受不了逗弄,我逐渐发软。

他似乎是老江湖了,知道怎样诱使女人屈服,可又不像,他的房间没有女人的痕迹,他的生活也没有女人的涟漪,我胡思乱想着,他捧我的脸,“别紧张,不会吻太久。”他压抑着喉间的笑意,“也不会太深。”

他不等我拒绝,濡湿的唇瓣定格我嘴角,维持了几秒,一寸寸延伸,直至覆盖我的整张唇。

我倏而瞪大双眼,反应到这是吻,男人和女人的吻,不该发生的吻,惊惧无助的细碎呜咽,呜咽声散开在唇齿间,平添几分暧昧,而不是抗争。

关彦庭吻得入迷,他含糊不清说,“闭眼。”

我摇头,他缓慢挪开,沿鼻梁落在我的眼皮。

他吻住的瞬间,我受力而本能阖上眼帘,整个世界陷入无知深重的黑暗。

只有再度辗转向下,触碰的柔软的唇,和蛊惑心神的喘息。

是甘甜的,醇香的,温厚的。

区别风月的放荡,欢爱的风骚,是深的,也是浅的,是另一种欲。

他舌尖挤入唇齿的缝隙,沿着两颗门牙扫来扫去,我胆颤心惊他会不会纠缠我的舌头,奋力死咬住,咬得两腮发麻。

“张嘴,很快就好。”

我皱眉,十指嵌入他衣衫,隐隐颤栗,连带他胸口也起伏不定。

“不乖乖听话,明早也结束不了。”

他扣在我腰间的手,轻轻一捏,我一呼,他舌头滑了进来。

他之后还哄着我说了什么,吻持续了多长,我一片混沌,只感觉到他的腹肌透过西裤,火热的燃烧着,紧贴我臀沟,摩擦的动作很轻,却毫无缝隙,他的滚烫,他的轮廓,他的蓬勃,犹如烙印我身上,无比清晰又分明,难以辨清是他的温度,还是我自己。

他积存的气息彻底殆尽,我才于他怀中挣脱。

他犹如什么都不曾上演过,耐心抚顺纠缠时凌乱的发丝,一簇发梢勾住他衣领,似有若无的拂过他锁骨,他不慌不忙择开,他说乔小姐的回报,我的代价很值得。

无声无息的僵持折磨了我半晌,一名保姆模样的妇女低着头站在门口,“关首长,军区贵客拜访您。”

关彦庭面不改色,淡淡嗯,“沏茶。”

保姆退下后,我咽了口唾沫,浸湿干涸冒烟的喉咙,正想清嗓子告别,他先我一步,留我吃一顿晚餐。

他不是客套,而是确有此意,我急着走,显得矫情,似乎记仇了他这个吻,连道谢也不那么诚意了,我只好答应。

他去隔壁会客,我无聊在屋子里兜兜转转,这间屋子极其洁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根本不需整理,我摸索半天,墙根发现了一根黑毛。

是裤裆里的,卷翘,偏粗,在昏暗的灯火下,黑得发亮,亮得诱人。

圈子里姐妹儿是老行家,比我傍大款多的不计其数,她们说,男人的毛发多,未必性欲旺,有些阳痿的也毛多,但家伙一定粗,肤色十有八九也深。

我揪着这根毛研究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放在关彦庭的床头柜。

我踱步至门口,拉开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保姆大约出门了,四周尤其清静,隔壁的房门虚掩,九十度拐角的玄关,一扇镂空的木窗,窗子糊着纸,透光,比方才明亮,我脑子踌躇,脚步不受控制靠拢过去,窝在窗下。

关彦庭与一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中间一方桌,搁置着棋盘和两盏茶,我敏捷偷瞄,地面并无摇曳的影子倒映,我藏在这儿只要不出声响,应该神不知鬼不觉。

零零星星的棋盘,大约有三四十子,黑子大面积覆盖在交错纵横的十九条线间,而白子被打得四分五落,溃不成军。

似乎白棋输了,苟延残喘吊着一口气,做徒劳无功的挣扎,紧接着关彦庭逆水行舟,反吃左下角占据星位的黑子,先前一路高歌的黑子顷刻四五枚覆灭于白子的棋盅。

祖宗偶尔下,他秘书陪着,技术不怎么精湛,充其量玩玩而已,关彦庭这盘死局,到祖宗手里,他早气得扫光了,才懒得琢磨。

官场爬高,关彦庭是一把好手,沉稳,内敛,不露声色,天大的奸计一眼识破,还能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凭借高超的演技打消敌人的疑心。

祖宗若非靠他老子庇护,在东三省的仕途平步青云,他的暴躁易怒、猖狂张扬必是软肋。

下属盯着他良久,也不见他开口,有些按捺不住,“关首长,东北虎步步紧逼,您还不出手吗。军中咱的人,这一回气不过险些动手,您熬了七年,千辛万苦熬到中将,谁知这份辛酸,您可知,他要收您的军衔!”

下属怒意滔天,关彦庭不受干扰,慢条斯理捏起一粒通透莹润如白玉石的棋子,纯净的颜色在他指尖熠熠生光,“我有打算,提醒他们恪守。”

“怎样恪守?您太被动了,东北虎拿捏的死死地,文团长孝敬了两个连的势力,或许您眼中,这不算什么,庞大的省军区,两百人丢了,如同太平洋吞噬一粒石子,可这是东北虎想法设法的权力渗透,将您连锅端也是指日可待。”

关彦庭不急躁,淡泊得很,“东北的局势,比这盘棋还混乱,棘手。你所看到的白,不一定很白,你所看到的黑,也不全黑,不勘测根茎埋入的深浅,贸然挖掘,损害的是自己兵器。”

他独掌全盘,交替搏杀,白子逼得黑子步上绝路,他仍旧平和,“慢慢等。沈良州不是在扫除障碍吗。先让他们斗,斗得两败俱伤,丢盔弃甲。”

他眉间骤然显现一缕杀意的锐气,只是一瞬,便无影无踪,仿佛是我的错觉。

“京城直辖省军区,风吹草动必有泄露,何必迎难而上,掀起麻烦。有人替我做,我幕后安心等结果,该出手的时候,是风声不怕走漏的时候。”

下属若有所思掂量着,“东北虎纵容独子黑白横行,他不倒则以,倒了便是破鼓万人捶。”

“倒不了。”关彦庭将白子定在一处黑点,“沈国安在明把控官场,沈良州在暗操纵黑帮,这么大的势力保驾护航,谁扳得倒。”

他指腹揉捻着圆润的棋子,“那位张老板能扳倒。这几日,东北还有大波澜。”

“您想静观其变,还是推波助澜?”

他勾唇,这一局棋盘,以白子反败为胜收场,“我想喝茶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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