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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败后,我被送去和亲。
雍王将我赐给了镇北王府世子祁祯。
可我和祁祯有着宿仇。
我曾折了他的腰,将他踩入烂泥里,让他成为我精致的玩物。
而如今,我成了他的阶下囚。
1
嫁给祁祯是迫不得已。
大朝国战败后,我作为大朝国王女,被送去雍国和亲,雍王将我赐给了镇北王府世子祁祯。
祁祯……
当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一股冷寒从心底冒出来,钻入了骨头缝里。
我和祁祯有宿仇。
三年前,他于战场上失手,被我大朝国将军生擒后,收押入监牢。
湿寒的狱中,祁祯单薄的背脊紧绷着,被我狠狠地踩在脚下,弯成了一条弧线。
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幕。
我折了他的腰,将他踩入烂泥里。
我依稀能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平静如水的眸子中,猛然掀起了一道令人惊惧的深幽暗芒。
待我再看过去时,他已经收敛起了目光,垂下了头,仿佛掀起了巨浪的海水骤然恢复平静。
他有着一副漂亮的皮囊,睫毛卷翘,带着一些书生气,却有着不可折的傲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想法。
我想要他。
2
入目可见的红色,拜了堂后,我被喜娘扶进婚房,四周一片冷清,来祝贺的人不多。
这桩婚事,对祁祯和我而言,都是一场不愉快的事情。
我想嫁的人,不是他。
他想娶的人,亦不是我。
屋内众人退去后,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隔着喜帕,我感觉有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将我从头刮到尾。
屋外风雪簌簌飘着,传来了些许寒意,于漫长的等待中,我的喜帕被人挑起。
视线微抬,我对上那双眼眸。
一双深褐色的没有情绪的眼眸,他的眼皮下阖,眸底幽暗,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过只从他紧抿的唇线中能看出,他对这桩婚事应该是不满意的。
余光瞥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我微讶。
手指微僵:“你想要杀了我?”
想起我之前对祁祯做过的种种,他此时想杀我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他盯了我许久,讥讽道,“杀了你,太便宜了。”
我思量了一番,大致理解了祁祯的意思。
在他的眼里,我是他人生之中的污迹,是他的不堪回首和不堪入目,他恨不得将我抹除,却又不想让我那般痛快的死。
沉默了良久,我缓缓开口:
“祁祯,其实我和你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出这一句话来,我自己都有些心虚。
我曾经把祁祯关在了不足一人高的密闭盒子里,那里没有一点儿光,甚至连舒展身体都做不到,只能蜷缩着,挤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他在里面度过了整整三天。
每天只给他喂一点儿水,等放出他来时,他的手脚已经近乎僵硬了,我请最好的太医为他舒展筋骨和泡药浴,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月,这才没让他落下病根。
自那之后,他懂得了顺从。
但我明白,哪怕他表面上再怎么恭顺,他骨子里也是桀骜不驯的。
……
如今。
立场互换。
我成了他的阶下囚。
3
新婚之夜,我的侍女碧洗被押入婚房,绑在刑架上。
浸过盐水的长鞭狠狠地划过她娇瘦的身躯,血肉横飞。
我听到了她凄厉的喊声。
她泪水直流,求道:“公主,救救我……”
我瞧了一眼祁祯。
他面色淡淡,轻瞥了我一眼。
瞬间我明白了他这个眼神的意思。
只要我敢为她求情,下一个被打的人绝对是我。
我轻轻地垂下眼睑。
碧洗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丫头,她为人机灵,惯会揣摩人心,很多事情不需要多加提点,就能给办得妥妥帖帖,可以说是我身边的得力助手。
但她不是一个好人。
碧洗惯会踩低捧高,借着我的势,打压宫中其他侍女,趾高气扬,流露出阴狠歹毒的一面;对我则恭恭敬敬。
其实我并不在乎她是好人还是恶人,只要她能为我所用,我会继续捧着她。
但她越了线。
我去妙音寺礼佛之际,她对祁祯动用私刑。
等我回来时,瞧见祁祯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皮肉没有一处完好,就像是一块破碎的布,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碧洗站在一旁,笑着向我邀功。
我看着她的笑,只觉得份外刺眼。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祁祯是我的。
伤痕也好,疼痛也罢。
只有我能施予。
……
“公主,救我……救救……我……”
哀嚎声继续在我耳旁响起,我抬了抬眼,扫了一眼碧洗的惨状。
长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鲜血飞溅,滴落在我血红的嫁衣上。
可真是喜庆极了。
……
碧洗被打得半死不活,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鞭声,嚎叫声,哭喊声消失,婚房内一下子重归于寂静了。
祁祯手里拿着刀子,朝我走来。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先前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我瞧见他慢慢地执起我的手,刀尖一点一点划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既细又白,还带着些许暖意。
他曾经用这双手给我捂过脚,当然,是迫不得已。
手腕上传来刺骨的冷意,皮肤被划开。
鲜血滴落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暗红的花。
“祁祯,你杀了我,今日你也活不了!”我的声音有些冷,又有些抖。
面对死亡时,任谁都会感到害怕,我也不例外。
他将染了血的刀子收起,拿着手帕,一点点擦干手上沾染到的血迹,讥讽笑道:“公主多虑了,一个时辰内,你会丧命,而我,依旧会活得好好的。”
我看着手腕上的口子,血液并不是喷溅开来,而是成汩流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鲜血慢慢的从我的身体里流失。
我忽然明白了他说一个时辰的含义,一个时辰内,我的血液会一点一点地流干,我的意识会逐渐模糊,但我还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和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止血!要马上止血!
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快速地将自己的嫁衣撕扯成一块长条形碎布,想要系紧我的手腕上止血。
但我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祁祯,他怎么可能会让我就这样达到目的。
一截绳索从他的手里钻出,牢牢地束缚着我的手腕和脚踝,我倒在床榻上,丝毫无法动弹。
细密的汗水从我的额头中沁出。
我抬眼,看着祁祯。
而他居高临下,望着我。
这是他对我的报复。
我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我曾将你关入黑暗狭小的密室里,如今你为了报仇,割破了我的手腕。”
“今日我要是侥幸撑过了一个时辰,我们之间的旧账,一笔勾销如何?”
我的声音渐渐无力。
他的嗓音辨不出喜怒:“可。”
一个时辰太过漫长,哪怕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我的呼吸逐渐削弱,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逝,死亡的恐惧时刻笼罩着我。
失血过多后,我的嗓子越来越干渴,仿佛置身荒漠,头晕目眩,我的思绪开始模糊,不自禁地揪紧了旁边人的衣裳,“水,给我水……”
而他却无动于衷。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忽然想起了被我关在密室里的祁祯,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怎样撑过那三日的。
被禁锢着,身体长期维持着一个姿势,时间久了,关节会酸麻,然后开始疼痛,四肢百骸会像有虫子在抓挠撕咬,那种感觉,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与他相比,我只要撑过一个时辰。
也许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能得到解脱。
意识逐渐涣散,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甚至连抬眼都十分困难,只隐约瞧见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
直到昏死过去前一刻,我的手指,还捏着那片衣袖。
4
再次醒来,我还是在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喜绸已经被撤了下去,血迹也被打扫干净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如果不是手腕隐约传来的刺痛提醒着我,我甚至以为那晚发生的事是一个梦。
我的伤口得到了很好的包扎,如今已经止血了。
就像是祁祯从密室里出来后,我请人为祁祯治疗那般,祁祯也找人给了我的伤口做了最好的处理。
屋门被打开,我另一个贴身侍女长微端来几道清粥小菜,我不太满意,“怎么没有肉?”
好你个祁祯,说好了旧账一笔勾销,如今竟然敢克扣我的肉食!
长微性子内敛,说话也轻声细气的:“夫人身子虚弱,世子说,要吃清淡些。”
我微讶:“祁祯说的?”
“是的。”
我笑了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我休养了大半个月,这期间,一直静养在屋子里,偶尔下床走动。
这些时日,我并不曾见到祁祯的身影,他似乎分外忙碌。
直到一日夜晚,他从府外回来时,我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成功逮着了他。
他敛了敛眉,看了我一眼,“有事?”
“今晚你到哪睡?”我问他。
他道:“客房。”
他的屋子如今是我在住,这些时日,他便一直住在客房里。
我今日来找他,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深吸一口气,我道:“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有何不可?”
当然是不想要被人闲言碎语啊,要知道,出现了这种事,都是女方吃亏的。
我藏下了自己小心思,重新组织语言道:“你我二人乃是陛下赐婚,婚后不同居,你反而搬入客房,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只怕诬告你对圣上的赐婚有所不满。”
我言语恳切,像极了一个体贴丈夫的好妻子。
“是吗?”他的眼神幽幽的,好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讥讽道:“那你可真是为我着想。”
“哈哈……”心里有几分心虚,我抓紧了他的手臂,蛮横地拖着他往前走,“我不管,今日你必须到我屋里睡。”
直到他被我拖入屋子里,我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水,还别说,拽着一个成年男人走,还怪费力气的。
我累得在床上瘫了下来,顺带着往里靠了一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对着祁祯大手一挥道,“来,睡这里。”
祁祯看着我身侧空出的位置,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公主,如今不是在大朝。”
在大朝国,公主寝殿内,我经常对祁祯呼来喝去,最常见的一个就是,就寝时,我的身侧会空出一个位置,然后指着祁祯,说道:“来,睡这。”
他当时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妥协。
而如今,我在他屋檐下,他自然不会再受我的胁迫。
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身子感觉要被摔散架了,疼得我龇牙咧嘴。
起来时,祁祯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你打地铺。”他道。
“……”
好你个祁祯!
因着祁祯在我屋里留了一夜,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少了,府内众人对我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转好,就连伙食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于是接下来半个月,我都坚持要求祁祯和我一起睡。
直到赏春宴那日,我和祁祯,遇见了楚明烜和周子娴。
我最初想嫁的人,是太子楚明烜。
而祁祯想娶的人,是户部尚书之女周子娴。
最后阴差阳错,楚明烜娶了周子娴。
而我,嫁给了祁祯。
5
初春的花开得清新淡雅,花树下,一张黑漆长木桌上,四个人两两对坐。
周子娴泪眼蒙眬,她的对面,坐着祁祯。
周子娴和祁祯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幼相识,感情很深。
“阿祯……”周子娴哭得梨花带雨,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想把这位美人揽入怀里,好生哄上一哄。
我只冷笑一番。
阿祯这两个字,叫得可真亲昵。
如果说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列一张榜,那周子娴绝对排得上榜首。
我当初使出了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楚明烜,最后都没有成功,而她轻而易举就成了他的太子妃。
婚后,甚至还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想要和我现有的丈夫旧情复燃。
这就相当于自己碗里已经装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包子,结果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馒头。
这要是放在大朝国,我早就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但如今打是绝对不能打的。
我笑了笑,提起酒壶,一边给楚明烜满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对方搭着话。
楚明烜进退有度,说的每一句话,既不显得逾矩,又不会冷场。
直到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我抿了一口酒水,醉意熏熏下,我嫣然笑道:“太子殿下,知道什么样的酒,最好喝吗?”
“哦?”楚明烜生出了几分好奇,“什么样的酒?”
“那当然是别人碗里的。”我轻轻眨了眨眼,晃了晃自己的酒碗,笑着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尝尝?”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妖艳勾人的,特别是在酒气的加持下,眼神迷离,双颊泛着红晕,声音酥软……
楚明烜瞧见那种明艳的脸庞,怔了怔。
我余光瞥见了周子娴眼神中的警惕与不安,唇角向上翘起。
让你来恶心我,看我不恶心死你。
“李桑宁!!”
这声音肃然,从身侧传来。
祁祯以往一直客气疏离地称呼我为“公主”,这下子连名带姓直接喊出来了,可见是怒气不小。
自己这次似乎玩得太过火了些。
我将酒碗缓缓放下,“唔”了一声,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瞧我,都醉了……”
借着酒意,我将身子一点点朝祁祯那边倒去,勾住他的腰身,懒懒道:“夫君,我没力气了,抱我回去……”
祁祯身子微僵了下,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没有拂我的面子,向太子道别后,揽起我的腰身,将我带离。
……
大约走了半刻钟,四下无人之时,祁祯盯着我,冷言嘲讽道:“我倒是不知晓公主的酒量,已经倒退到了这种地步。”
我笑得灿烂,“我也没想到,外人眼里光风霁月、温和雅正的祁世子,私底下会这般小肚鸡肠。”
他冷笑,言语中仿佛裹着化解不开的利刃,“我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拜谁所赐?”
那你还得感谢我了,当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不好吗?
这句话我说不出口,是我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里拉扯下来,沾染上一身污泥,是我施予他苦痛,践踏他的尊严,令他怨憎加身,夜不能安。
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有再开口提起往事。
昏昏欲睡之际,耳畔传来一道声音,“以后少和太子往来,他不是个善人。”
“祁祯,我也不是。”说完这句,我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
当日夜,祁祯没再来我屋里睡。
他应该还是在气恼白日那事。
为了将他哄回房,次日我特意去了厨房,为此我的侍女长微还一直战战兢兢,担心我会不会把厨房炸掉或者做出什么黑暗料理。
毕竟身为公主时候的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需要下厨。
其实她多虑了。
我的厨艺虽然不算很好,但也绝对没到吃不下口的地步,更别说炸厨房了。
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捣鼓出来两菜一汤。
提着食盒,我来到了雅室。
屋子内,琴案上置了一方白玉小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腾着,香气淡得几不可闻。
琴案中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抚着琴身,他的手指修长,像是珍贵的艺术品。
丝弦震动几下,伴随着叮叮咚咚宛如流水般的声音。
我看得怔然。
这就是祁祯,从不为外物所动,姿态淡然、不喜不悲的祁祯,听说他幼时曾在佛堂住过一段时间,自小养成了一副超然物外、万物不惊的性子。
仿佛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凡人轻易不可触。
而我就是那位,妄图将明月占为己有的,卑劣的凡人。
我迈进屋的脚僵了片刻,随即缓缓收了回来,阖上屋门,并没有去破坏屋内此刻的宁静。
手里提着尚且温热的食盒,坐在廊坊里,静静地等待着。
祁祯弹琴论道,少则三五时辰,多则一整天。
等他出来之际,这些饭菜该凉了。
正当我惋惜之际,屋门忽然一开,几位文人雅士陆续从屋内走了出来,眉宇间流露着些许遗憾。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问。
“今日祁兄身子不适,我等自不好强留。”有人道。
身子不适?我蹙了下眉。
步子有些急促,走进屋内,看着琴案旁的青年,不由问道:“你还好吗?”
祁祯掩手轻轻咳了下,“无碍。”
细细看了祁祯几遍,我的脸色露出几分古怪,“你装病?”
祁祯并没有辩解。
我撑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祁祯,然后扑哧一笑,“祁祯呐,你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了。”
祁祯并不赞同。
“我本是凡夫俗子。”他道。
“不一样的。”以前觉得他可望而不可即,如今的距离感似乎没那么远了。
然而,
却是以打碎他为代价换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食盒推到祁祯面前,“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不知道为了做这些菜,我费了老大功夫,还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了。”
我特意拿出自己那受了伤的手指来,递到祁祯面前来,夸大其词道:“当时血一直流,止都止不住。”
他看了一眼我手指上的小口子,并不为所动,“不过是小伤。”
“……”仿佛碰上了一块硬石头,有些自讨没趣,我“嗐”了一声,当即冷下了脸,把饭菜递到祁祯面前,恶狠狠道:“快吃!”
祁祯拿起筷子,小尝了一口。
我的眼睛亮亮的,“好吃吗?”
祁祯:“一般。”
“……”他是真的不会说话啊。
虽然心里有些气,但瞧见那些菜都见了底,汤碗里一点汤都不留,我心里乐了一下,这不是吃得挺香的嘛?
祁祯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小瓶上好的金疮药,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言简意赅道:“手。”
我心中微喜,当即把自己的食指递了过去。
药膏带着凉意,覆在自己的伤口上,那根玉白的手指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药膏抹匀。
指尖痒痒的。
与对方接触的手指更是传来了些许烫意。
我心跳漏了几拍。
涂好了药后,祁祯的视线下移,落在女子的手腕上,与指尖上那道小口子相比,她手腕上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怖。
瞧见那道疤,祁祯的眸子恢复了几分清明。
偏偏我没有觉察到,“祁祯,我们以后一直这么过吧,像普通的夫妻那样,一直一直,相守相伴,直到迟暮,怎么样?”
祁祯薄唇紧紧抿着,声线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公主言重了,你我到底是圣上赐婚,从前没有什么情意,以后也不会有。”
瞧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手腕上的伤疤有些发痒。
我忽然明白了,哪怕说好了旧怨一笔勾销,但那些伤痛沉重的过往,不是简简单单一道疤痕就能抹去的。
不管怎样挽回弥补,那曾经给对方带来的伤害,都不会消失。
6
三月底,皇城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却带着料峭春寒,不知道为何,我忽然有些想吃刘记铺子里的醉花糕。
马车在主街缓缓行驶,在一处卖糕点的小铺子前停下,铺子前客人并不多,有人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买了糕点很快又离去。
我正想下马车,长微阻止了我,“夫人,你想要什么,奴婢去给你买来。”
“不用。”我谢绝了她的好意。
长微有些紧张不安,“夫人,还是让奴婢……”
不理会长微地阻挠,我径直下了马车,在刘记铺子外站定。
“多少钱?”
“五十文。”那老板笑道。
比当年倒是贵了不少……我拿出了一锭银子,那老板当即笑开了花。
我提着醉花糕,正打算回去,听到身后有人议论:
“她就是大朝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是她,我之前见过,长得一张狐媚子脸,私底下不知道有多浪荡不堪。”
“这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吧,之前被送来和亲时,一直纠缠着太子,对太子死缠烂打,甚至夜半幽会,想要母凭子贵,以为缠上了太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没皮没脸的女人我见多了。”
那是两位妇人,也是华衣华服,说出口的话却不堪入耳。
我眸光微暗。
长微捏紧拳头,想要上前去教训教训两人,被我拦住了。
“她们说的是实话。”我道。
初来雍国时,和亲人选还未定下,我心中最想嫁的人确实是太子,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后来,没有成功,反而沦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走吧。”我转身,不打算理会这两人的闲言秽语。
可是还未等我走多远,身后的两人又开始说话了。
“听说她婚后还继续勾搭着太子。”
“真不知道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祁世子是怎么忍受得了的,要是我,早就休妻了。”
“说不定祁世子就好这一口呢,表面上看着一本正经,私下里喜欢荡妇……我看他,和那女人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道裹着劲风的拳头朝她的面颊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