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扶桑花开满庭芳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正版_扶桑花开满庭芳(扶桑花开满庭芳)全文免费阅读小说

扶桑花开满庭芳 是畅销小说家佚名的作品,它的主角是扶桑花开满庭芳,这本书扶桑花开满庭芳行云流水,才高八斗,的内容概括是:第一章裴凌家破人亡那天,我当着全城人的面抛弃了他。后来,我又用我全家的性命换他娶我。他为了报复我,让我独守空房,许久不来一次。为花楼头魁一掷千金,妾室一房一房往府里抬。后来我有孕,想要落胎。他霎时变了脸色,把我死死抵在墙角,凶狠地咬着我的唇。“生下来,沈扶桑,这是你欠我的!”那就生吧。只是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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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花开满庭芳》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裴凌家破人亡那天,我当着全城人的面抛弃了他。

后来,我又用我全家的性命换他娶我。

他为了报复我,让我独守空房,许久不来一次。

为花楼头魁一掷千金,妾室一房一房往府里抬。

后来我有孕,想要落胎。

他霎时变了脸色,把我死死抵在墙角,凶狠地咬着我的唇。

“生下来,沈扶桑,这是你欠我的!”

那就生吧。

只是他不知道。

孩子和我,只能活一个。

......

裴凌新娶的第三个小妾踏进房门时,我刚陷入沉睡。

不知道怎么,最近总是犯恶心,夜里也睡不着。

我撑着眼皮坐在椅子上,看新妾为我奉茶。

她长得好看,头上那支凤钗更是夺目。

是我新婚那日戴的。

前些日子裴凌派人把它要了去,原来是讨好新娶的小星了。

我的胃一阵翻腾,有点想吐。

新妾笑得妩媚:“夫人可喜欢我这只钗?昨夜将军说了,这是夫人送我的礼物呢。”

我没答,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却被入手的滚烫烫得一哆嗦。

没能端住,茶水泼了。

泼在我的手臂,和新妾白嫩的藕臂上。

我咬牙忍疼,道:“对不住,是我......”

“夫人!”新妾长长地哭叫起来,“我知道夫人不喜我,可夫人也不能这样作践我!”

“这般烫的茶水,若是我躲闪不及,岂不是要伤了我的脸?”

话音未落,大门砰地打开。

一个人从门外进来,疾步走向新妾。

他路过我时,一脚踩在我的裙摆上,留下一道丑陋的黑色足印。

裴凌把新妾揽入怀中,满眼怜惜:“被她伤到没有?”

新妾含泪:“要不是妾躲得快,将军怕是见不到我了......”

裴凌立刻唤下人拿来金创药,捧着她的脸,细细给她涂上:

“这是我裴家秘药,两个时辰后,伤口就好了。

“我的乖乖别碰水,今晚我去你房里看你。”

我把手上的伤口掩入袖中,淡淡道:“还不走?”

裴凌含怒看我:“你就这般容不下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扯到了刚烫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落在我伤口上的目光凉薄讥讽:“你以为把自己也弄伤,我就不会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搞不清他的怒意从哪来,只觉得裴凌有病。

水是新妾倒的。

若是她给我的水不烫,泼出去又怎会伤到她。

裴凌少年将军,天纵英才。

曾以百人残兵,一计攻破敌方十万大军。

他只消稍微一想,怎会不明白其中关窍?

不在意罢了。

我失了谈话的兴致,合上眼。

下巴却被人大力钳住,痛的我差点失声喊出来。

裴凌道:“就这样算了?”

“沈扶桑,跪下叩首,给思思道歉。”

我扭头挣脱裴凌,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思思这时娇柔地说:“将军,我只是妾室,怎能让夫人给我磕头?”

裴凌却也笑了。

他笑着轻抚思思的脸蛋。

“夫人其人,最为势利。

“她将军夫人的尊荣都是我赏的。

“你是我护着的人,她不敢不低头。”

思思娇声道:“谢谢将军为我撑腰。”

我恶心得马上要吐出来,随手砸了一只茶杯。

“都给我出去!”

裴凌嘴角的笑慢慢消失。

“你是不是不知道思思的身份?”

他一步跨到我身前,琥珀色的双眸里,翻滚着滔天巨浪。

他用力说道:“奶娘白氏第三女,白思思。”

如同惊雷劈在我的心头。

裴凌继续道:“六年前,你亲手杀了我的奶娘。

“现在再见到奶娘的女儿,不该跪下,不该叩首吗?”

“这是你欠她的,欠我的。”

我沉默半晌,才道:“裴凌,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真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裴凌厉声。

“沈扶桑,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时候你跪在思思门口磕头道歉,什么时候再出院门。”

第二章

裴凌拦腰抱起思思,大步走出门外。

我看到他微微回头,挑衅地睨我一眼。

而后低头在思思耳畔说了什么,轻轻吻了上去。

惹得美人脸颊红彤彤,海棠花一样的好颜色。

我再也忍不住,伏身呕吐起来。

我想起少年时,我做了恶梦,半夜跌下床,哭着说有鬼。

裴凌顶着清凌凌的月光爬进我的房间,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他家的金创药细细涂在我的伤口。

我问他,怎么我说有鬼你就进来。

世上哪里有鬼。

裴凌说,你的话,我都信。

从前的裴凌,爱我护我,发誓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他再也不复从前情深,逛花楼,纳良妾。

他恨我嘲我,十天半个月才来我房中一次.

每每毫不留情把我折腾半死。

他上次来是三个月前。

联系到这些天的症状,我明白我大概是有孕了。

我吐了半天,抬起头准备找水漱口。

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袍老人。

我吓了一跳,忙要高喊。

我只有两个小丫鬟,平日一直守在院门口,从不来房里贴身服侍。

那人道:“夫人莫喊,别人听不见。”

我问:“你是何人?”

“云游道士。”老头笑呵呵。

“夫人,老朽要来劝您,不能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

“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便是你殒命之时。”

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老头抢过话头:“夫人不信?”

他缓缓抬手。

我的脑中顿时刀割般剧痛,我砰地跪倒在地。

他放手。

痛意顿时消失,只余满头湿凉的冷汗。

老头道:“夫人,您亲手杀过您全家上下一百三十四人。

“这些死者怨念太深,化为此胎。

“您和这个孩子,只能活一个。

“孩子本身并无不妥。他降生之日,夫人死去,死者的怨念得到满足,自然也会消散。”

他见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几个纸包,放在桌上。

“这是落胎的药粉。一包即可。”

我问:“我罪有应得,你为什么救我?”

老头摇摇头.

“世上人那有什么罪有应得,不过是迫不得已。”

“这药放在这里。是生是死,全看夫人抉择。”

我再抬头,他已经消失了。

活着很恶心。

但我还是不想死。

我垂眸,伸手拿起一包药粉,用水冲开。

我把碗端到嘴边。

这时,门却被打开了。

“你在干什么?”

第三章

裴凌疾步上前,一把夺走我手中的药碗。

“你生病了吗?你哪里不舒服?谁给你的药?”裴凌步步紧逼。

“风寒。”我轻声道。

裴凌道:“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信?”

装。骗。不信。

这些话,他最爱说。

从前,情意最浓时,我告诉他,我最怕人不信我。

大约是相识太久,也相爱太久,恨了太久。

最知道往对方哪里戳会最痛。

成婚的三年,我曾经多次开口想和他解释那些往事,他都用这句话来堵我。

再看着我的表情,畅快地笑起来。

他还在说:“你以为装病我就会怜惜你?你爬也要爬去给思思磕头道歉。”

说着,他就抓住我的手腕,两指叩住我的脉搏。

他在外征战,为了方便,也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

我吓得一挣,猛地抽出我的手。

啪的一声,抽在裴凌的脸上。

顿时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

裴凌只是看着我:“你怀孕了?”

他腾地站起身,拿来那碗药来闻。

“好,沈扶桑,你很好。”

他死死咬着牙,眸子亮得像有火在烧。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宁愿服下堕胎药,也不肯要我们的孩子?”

“那你想生谁的孩子?”

“温珏的吗?”

这个名字砸得我一愣神。

裴凌死死盯着我的神情,胸膛剧烈起伏,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裴凌你疯了!”我惊呼。

褐色的药汁渗出裴凌的唇角,像血。

他抓过桌上剩下的药包,我喊:“你别!”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说,“生下这个孩子,我会死的。”

窗外,蝉声盛大而空旷。

在这刺耳的蝉声中,我听到裴凌说:“沈扶桑,你的话,我再也不会信。”

他带着仅剩的药包走了。

走之前,他说:“好好养胎。”

“你必须生下他,这是你欠我的。”

第四章

裴凌说出温珏的名字,仿佛动了真怒。

也难怪他不信我的话。

我、裴凌和温珏是少年挚友,青梅竹马。

我和裴凌两情相悦,婚约已定,只等我及笄就可成亲。

在我及笄礼当天,远在京城的裴父却被我和温珏的父亲指控谋逆。

被圣上下令满门抄斩。

裴凌当时在锦州城的我家,正准备和我成婚。

收到这个消息,他骑了一匹快马,带上能帮裴家平反的人证,就要出城救他的家人。

我爹是锦州城主。

我以城主之女的身份,亲口下令关闭城门。

半生骄骄的少年将军跪在城门下苦苦哀求。

求我帮帮他。

我却站在城墙上,大笑。

“裴氏小儿,罪臣之子,怎堪配我沈家女!

“我已和温珏订下婚约,今日便成亲,与你再无瓜葛!”

温珏沉默地和我并肩而立,一手揽着我的肩膀。

那天,我左手持刀,右手提着奶娘的头颅,扬手把它扔给裴凌。

人头砸在地上,“砰”一声爆响。

裴凌一声不吭,捡起奶娘的头,带着证人走了。

裴凌生母早亡,是奶娘一手带大。

他把奶娘视作母亲。

他离开沈家前,把奶娘托付给了我。

后来我听说,他从水道潜入护城河,游出锦州城,连夜赶路。

到京城那天,只赶上给全家收尸。

当天,我和温珏成亲。

裴凌原本也要被处死。

但他不知用什么手段逃走了。

三年后,他在边关,以兵卒的身份,于绝境时一计破敌十万军。

圣上赦免他潜逃的罪,还封他为大将军。

他用半条命拼得的赫赫功勋,告发沈温两家。

沈、温落败。

满门抄斩。

温珏失踪。

而我在全家的饭里下了迷药,拎着一把剁骨刀,杀死了沈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

拎着我爹的头颅走出门时,裴凌恰巧纵马而来,亲口宣沈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我用我沈家上下的命,换来裴凌以妻位相酬,免于一死。

这就是世人眼中,我和裴凌的过往。

裴凌也固执地认为这就是真相。

第五章

裴凌再次踏入我的房门时,已是两个月后。

那日他摔了门出去,当晚就把思思提为平妻。

还为她重新办了婚宴。

三书六聘,红妆十里。

比我当年用脚走进将军府的成婚礼,盛大了不知多少倍。

裴凌让人撤掉了我屋子里所有带有尖角的东西,还命丫鬟在门口听着我的动静。

我无事可做,成日坐在靠近门边的小杌子上发呆。

正打哈欠,院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逼近我的房间,房门被拉开。

我仰头看去。

裴凌棱角分明的下颌映在碧蓝的天幕中,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他带着笑,却又好像死死咬着牙。

“起来。”他盯着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没兴趣。”

我起身要走,裴凌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上次的烫伤还没好全。

他竟一点也没有留情面。

“旧情郎,你也没兴趣?”

我愣住,猛然回头。

院子中央,裴凌的几个兵卒死死按着一个白衣人。

随着裴凌的指示,一个兵用剑柄猛地挑起那人的下巴。

“温珏!”

那人闻声而笑,一如三年前的风华。

兵卒一脚踩在温珏的右腿上。

温珏顿时弯下腰,闷哼一声。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看向裴凌,“放了他!”

“乱臣贼子,罪臣之后,如何能放?”裴凌慢慢道,“你倒是为他急。”

“想和他私奔吗?”

我耳边轰的一声。

他竟这样侮辱我。

裴凌嗤笑:“想,但不会做,是吧?

“是了,你沈扶桑能做将军夫人,就断不会去嫁,罪臣之子。”

这话几乎一字一顿,隐隐含了血腥气。

我正要开口,男人却忽然发了狠,一口咬上我的唇。

“外面有人......”我挣扎。

他却越发凶猛,把我死死抵在墙角,一手抓住我底裙的系带。

第六章

“裴凌!”我听到温珏失声喊他。

千钧一发之际,我拼命挣脱,一手啪地扇在他脸上。

死一样的安静。

他停了下来。

“废温珏一只手。”裴凌淡淡下令。

“裴凌,我求你,我求你!”我凄厉地喊起来,我知道他真的会对温珏下手。

裴凌原本就紧紧贴在我身前。

闻言,他猛地靠近我,鼻尖相触,灼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

“夫人,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即使我马上要在所有人面前要了你,你第一句求饶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我说过很多遍了,裴凌。”我轻声道,“我从未爱过温珏。”

“我替他求情,是为了年少情分。”

裴凌像是被我这句话烫到了一般,唰地放开我。

“年少情分......”他慢慢念着。

“夫人,你怕是错了。”

“我们三人,在裴家覆灭那日,什么情分,都已经死了。”

“是你和温珏亲手断了它。”

裴凌转身走出门,挥手带走了温珏。

他沉声对丫鬟说:

“夫人病了。”

“这个月,看好院门,别让夫人出去。更不要说些夫人不该听的。

“下次再来,夫人有一点不好,我要你们全家的命。”

怀孕六个月时,我的肚子鼓了起来。

孕吐没有缓解,反而一日重似一日。

太医来了又去。

裴凌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黑。

他不顾我苍白的脸色,命人把一碗碗苦药灌进我口中。

小丫鬟翠果对我说:“夫人,将军对您真好。”

我说:“是吗。”

可他不信我的话,不信我生下孩子就会死。

翠果兴奋得小脸扑红:“那当然,将军这些日子多关心夫人啊!

“今天那位李太医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听说只有太后能用,将军为了您,特意进宫要了来......”

我浅笑看着她。她是最近新换来的。

之前的两个丫鬟被思思看上,问裴凌要走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有几分天真,满眼都是为我开心的光芒。

我当年也是这样啊。

我说:“你爱吃桂花糕吗?”

翠果开心地跳了起来,随即吓得脸色一白,怯懦地看着我。

我笑着递给她桂花糕:“没事,我这里没有那么多拘束。”

翠果为我讲了好多她家乡的故事。

那里有青山绿水,彩色羽毛的鸟儿掠过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翠果说:“可是夫人,将军府比我的家乡好多了啊。”

我笑笑,摇摇头。

有了翠果陪我,我竟有了几分精神,主动要来了许多花种,种在屋外和窗下。

我喜欢花,曾经在沈家时,我的闺房外就种满了花。

我最喜欢的一种叫做扶桑花,又叫朱槿,开花时满园鲜红,芳华飘飘。

算起来,我死的时候,它也能开花了。

挺好。

花苗绿油油地冒头的时候,翠果扶着我去给它们浇水。

院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我以为是裴凌,并没有回头。

“夫人真是好雅兴。”

我一愣,回头。

思思站在我身后,死死盯着我。

她的手上,端了一碗褐色的汤水。

第七章

我皱眉:“碗里的是什么?”

思思却不答,自顾自地开口:

“夫人倒是有了孩子,开心的很吧。可曾想到我娘惨死,死无全尸?

“你如此愚蠢恶毒,将军凭什么爱你!凭什么将军在我床上,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我着实愣住了。

裴凌爱我?

怎么可能,他恨我还恨不够。

思思癫狂一般喊:“你凭什么有这个孩子!”

她看向身旁的两个丫鬟。

她们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手脚。

我手中的小壶被她们夺去,掷在花苗上,砸弯了一大片。

翠果惊呼一声,哭着来扯她们按住我的手。

思思上前死死扼住我的喉咙。

她一手端起药汁,她的丫鬟捂紧我的口鼻。

我喘不上气,只好张开嘴。

思思正要把药汁往我嘴边送,表情却忽然一僵。

她摸了一把后脑,手上全是血。

翠果站在她身后,举着小水壶哭喊:“不许伤害夫人!”

按住我的一个丫鬟松开我,一把推倒翠果。

翠果砰地摔在地上。

脑袋重重磕在青石阶上,小小的身体抽搐两下,不动弹了。

我凄厉地喊:“翠果!”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挣开丫鬟,扑上前,慌乱地捂住翠果后脑那个湿漉漉的伤口。

翠果小小的身体不断抽搐,懵懂的双眼看着我,渐渐闭上了。

我慢慢站起身,静静看着思思。

她后退一步,望着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惧色。

“我、我不过杀了你一个丫鬟!你杀了我娘!”

“你瞪我干什么,你等着,我找将军为我做主......”

她不知道当年我杀了奶娘的事另有隐情。

当年,我爹和温珏的父亲勾结,诬告裴凌的父亲。

即使我沈家满门清贵,即使温珏其父位居尚书。

裴凌其父好歹也是正一品大将军,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诬陷谋反大罪?

之所以那么简单,全靠他们安插在裴家的内应。

裴凌的父亲很谨慎,但家贼难防。

内应偷走了重要的文书,给了我爹和温父,才让他们找到陷害的机会。

那个内应,正是裴凌的奶娘。

第八章

事发那天,裴凌站在城墙下,求我爹开城门放他出去。

我在内室,磕头磕出了血,也我爹放裴凌一次。

裴凌的奶娘站在一旁,往手上呸一口唾沫,喜滋滋地数着银票。

我爹不复外人面前对我的慈祥和蔼,一脚踢开我,要去喊人把裴凌拖走。

温珏的父亲摇着羽扇,从容开口:“你是长辈,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让扶桑去。”

我猛地抬起头,怔然看着他们。

父亲点头一笑,命人把我娘带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刀,说:“扶桑,你不去,你娘的命就危险了。”

我娘的嘴被布团死死堵着,她摇着头看我,泪水像流不尽的河。

我知道她是让我不要管她。

可她是我娘啊。

她只是我爹的通房丫鬟。

大夫人对她们这些人十分严苛。

生了我后,我爹宠爱我。

我娘才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

为了我,她连一个姨娘的名分也不要。

日日洗衣做饭,伺候我爹。

不过二十来岁,十指粗糙如同六十老妪。

我曾对她发誓,嫁人后要把她要了去,让她也能过上舒心日子。

我娘却连连摆手:“你别管我,你别管我!

“娘是下贱人,你跟着大夫人才有好前程!

“别管我,我吃苦无所谓,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被夫家看不起啊!”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平安幸福。

我不能不救我娘。

但裴凌又有什么错?

裴家上下几十条命又有什么错?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大义。

我心痛如绞。

握紧那把刀,就要刺进自己胸膛。

刀尖触及我胸口的前一秒,我爹忽地攥住我的手。

刀尖一偏。

第九章

扑哧一声,身旁,奶娘的笑容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我,扑通倒地,不再动弹。

我爹笑着割下她的头颅,递给我:“乖孩子,爹帮你做出选择了。”

“去吧。”

“奶娘已死,你要是不想让你娘再做无谓的牺牲,就出去。”

裴凌的奶娘幼年遭拐子拐卖,差点被采生折枝。

幸而裴家救了她,给她闲适的生活,养她长大。

后来她所嫁非人。

裴家还应她请求,让她当裴凌的奶娘,一应待遇和夫人一般。

她死了。

裴家对她那么好,没人会相信她是陷害裴家的内应。

我只剩一条路可走。

于是我拎着头颅出门,高声拒绝了裴凌。

宣布了我和温珏的亲事。

我看到少年将军的双眸一下子黯淡。

再也没有,璀璨如星。

当天,其实我偷偷让我的心腹丫鬟小翠去找了裴凌。

告诉他,我已经偷偷命人打开了水道的铁门。

但再见到小翠时,她死了。

她甚至没能出沈府大门。

她衣衫破碎,身上没有一寸好皮。

我尖叫着扑上去。

我爹站在一旁,道:“这是唯一一次,扶桑。

“再有一次,我发现你吃里扒外,你娘会和小翠一个下场。”

他递给我一根断指。

上面的老茧我很熟悉。

我和裴凌定亲时,我娘说,她趁着做活的间隙,偷偷为我绣嫁衣。

当时,我抚着她手上的老茧,心疼地要她别再做。

这是我娘的手指。

我认命了。

当晚,我顺从地和温珏拜堂成亲。

我忍气吞声三年。

每一天都去关着我娘的房间外,和她说话。

但我娘没有回答过我。

三年后,沈温两家被圣上下令抄家的旨意传来。

我爹崩溃,说漏了嘴。

我才得知,我娘在手指被砍的当天,就咬舌自尽了。

她不愿拖累我。

可我却被瞒着,以为只要我听话,我娘就能活。

万念俱灰下,我在饭里下了迷药。

我记得是厨房的何婶砍下了我娘的手指。

几个洒扫的仆妇按着我娘。

我爹的侍卫侮辱小翠。

门口看门的李伯通风报信......

他们都帮着我爹。

他们都该死。

我提着厨房的剔骨刀,走遍了每一个房间。

翠果灰白的脸逐渐和我记忆中的小翠重合。

这时,一道脚步声大步走近。

我尖声道:“裴凌!裴凌!救救翠果!我求你救救她!”

第十章

裴凌上前,把我从翠果身上扯下来:“怎么回事?”

我睁着眼睛流泪,只顾着抓住裴凌的衣襟。

裴凌的眼瞬间变得柔和。

恍惚间,竟好像少年时。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他轻拍我的后背,一边吩咐手下抬走翠果,去找太医。

思思柔柔开口:“将军,夫人让翠果对我行凶。我一时害怕,就推了她一下......

“谁知道,不凑巧,那死丫头撞到了台阶呢?

“将军,我是太怕了。毕竟我的腹中,是将军的骨肉啊。”

我一怔。

我感到裴凌浑身也是一紧。

他飞快看我,薄唇紧抿。

他没有松开我,搂着我看向思思,犹豫开口:“孩子还好吗?”

思思笑得娇羞:“他总是踢我......

“和将军一样,特别有劲。”

裴凌眼角眉梢都柔和起来。

他一手揽着我,一手抚向思思的肚子。

视线落在思思身后时,他的神情却忽然一顿。

他伸手到思思身后,拿起了那碗药,轻轻一嗅。

思思还在笑。

裴凌的脸色却风云变幻。

他猛地摔了药碗,死死扼住思思的脖颈。

“啊!”思思花容失色,“将军,将军您怎么了,我是思思啊......”

裴凌大吼:“你给夫人端落胎药?你好大的胆子!”

“谁许你动她!”

思思的哭叫声停了。

她眼珠一转,定在我身上。

“是夫人让我端来的!是夫人!”

“是夫人要打掉孩子,让我给她熬落胎药!”

我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没有!”

可我看到,裴凌缓缓松开思思,转身看向我。

他面无表情,手却在抖。

“沈扶桑,你就那么恨我?”他轻轻道。

我急道:“不是我!你去问啊!你去问丫鬟、问护院!我这里从没有传过消息......”

裴凌厉声打断:“思思怎知你想堕了这孩子!她若不知,又怎会撒这样离谱的谎!”

我忽然平静下来。

我急什么呢?

他总是不信的。

我想起三年前,我手刃沈家满门当晚,裴凌提出和我成亲。

婚床上,裴凌肆无忌惮,毫不怜惜。

我攥着火红的床单,咬牙忍痛。

事毕,我深吸一口气。

“裴凌,我想和你说......”

我想说当年的真相。

青年抬起饕足的眉眼,薄唇勾起:“说什么?”

他俯在我耳边,轻轻吐气。

“想说我和温珏,谁更厉害吗?”

那晚,我没再开口。

只记得床边火红的烛泪融化,滴在我的手臂上。

疼得钻心。

真的好疼。

望着裴凌一如既往满是讽意的眉眼。

我笑了。

“对,就是我。”

第十一章

“是我让思思帮我落胎。”

“一想到要生你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去死。”

“我宁愿生温珏的。”

“毕竟他比你,更厉害。”

裴凌弯起唇角,眼里却毫无笑意。

方才瞬间的温柔,好像都是幻影。

他大步上前,拎起我扔进屋内,随即一把甩上屋门。

我倒在床上,肚子一阵绞痛。

裴凌附身,用力扯开我护着肚子的手。

欺身而上,狠狠咬上我的唇。

我听到布帛撕破的声音,腿间一凉。

我咬牙,拼命打裴凌。

裴凌竟生生受下,手上动作不停。

裴凌笑得发狠:“你不是不想要这孩子吗?不如我帮帮你——”

我死死咬牙不肯出声。

裴凌身上火烫,双眸冷似冰珠:“我当年,信过你。”

“我从京城收了我全家的首级,安葬后,用仅剩的钱买了一匹马,飞奔回锦州城。”

“我想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走。”

“到沈家时,是深夜。我来到你的窗下,却听到......”

我悚然一惊,他从没和我讲过这段过往!

我不知道他竟然回来过!

那天,正是......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别说了!别说了!”

裴凌脸上青筋爆起:“却听到男女欢悦之声!是你,是你和温珏!”

“那是你们拜堂成亲时,是你们鸳鸯交颈时!”

“我从头听到尾!”

他埋在我的脖颈间,低声狂笑。

我感到有液体落在我的脖子上,温热。

裴凌忽然起身。松开我,任我瘫倒在床上。

他大踏步走了,甚至没有关门。

寒风吹过我的身体,一片冰凉。

他不知道。

那天洞房前,我和温珏约定。

成亲是权宜之计,婚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都没想到的是,那晚的合卺酒,下了催情药。

我更没想到,裴凌竟在外,听着我的尊严一寸寸破碎。

我所痛苦的,我所隐瞒的,我所厌恶的,难堪的伤疤。

就这样被揭开,赤裸暴露在空气之下。

......

裴凌再也没来过。

我的门口换了两个守卫。

我曾想和他们打听翠果。

他们却一直重复:“除了紧急的事情,我们和夫人不允许交流。”

我只好枯坐,心急如焚。

三个月过去,我的肚子大了一倍。

种下的花苗长高了不少,有几朵蓝雪花已经开了。

我拨弄它们嫩嫩的小花瓣,心想,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满庭芳华尽开。

既然裴凌想要我生,就生吧。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知道他得知这个孩子的出生,是以我的一条命作为代价时,会不会对我,有一丝难过?

第十二章

算了,我不在乎了。

我也不想再试图揭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只为博得裴凌心软的可能。

我想睡了。

每一日晨起,我发现自己还能睁开眼,心里就一阵厌烦。

大概是忧思过重。

我起烧了。

太医给我开了成堆的苦药,却好像没有什么好转。

夜里,我冻得发抖,缩在被子里,无意识地喃喃唤着阿凌。

我烧的看不清楚东西。

只感觉,迷迷糊糊之间,有人温柔地脱下我的衣衫,拿巾子为我擦身。

擦完后,那人给我掖好被子,轻轻抱着我的肚子哭。

次日一早,我终于退烧。身边却只有几个不认识的丫鬟。

昨晚,大概是我烧得太严重,产生幻觉了吧。

怀胎九月时,我抱着肚子,坐在窗前看花圃。

花已经结了朵,这个月约莫就能开了。

我心喜,却听到路过的小丫鬟聊天。

“还给那人送药?伤得这么严重吗?”

“一条左臂被生生砍下来,能不严重吗?你说,这人毕竟也是将军的老友,将军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我霍地站起来,挣扎着走向门外。

却被侍卫拦住。

“夫人,您体弱,不得外出。”

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话,我怒道:“敢拦我,你们有几个脑袋!”

“急什么。”

裴凌从阴影处走出来,看着我。

“你要是问温珏,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叫人斩了他的左臂。”

“他很幸运,竟然没死。”

我目眦俱裂:“裴凌!你有什么不痛快冲我来!”

“我怎敢对夫人动粗。”裴凌轻笑。

“争执间弄掉了夫人的孩子,夫人反倒会开心吧?”

我眼前一花,心里忽然一阵不安。

“那翠果呢?裴凌,你说要治好她的......”

“早就死了,草席一包扔进了乱葬岗。

“夫人要是想见她,我派人去捡,兴许还能捡回几根骨头......”

我踉跄几步,腿一阵发软,腹部翻江倒海地抽痛起来。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嗡鸣一片。

我看到裴凌的神色从淡漠变得慌乱。

他冲上前抱住我,拼命说着什么,可我都听不见了。

第十三章

几个太医听裴凌的吩咐,一直是住在府里的。

他们很快都赶了来,围在我的床边,表情越来越严肃。

我被扎成了刺猬,一碗一碗的苦药朝我嘴里灌。

裴凌在我的床边垂首站着。

侍卫前来低声禀报:“主子,地牢里那位要见您。”

裴凌怒吼:“不见!一切都等夫人好转......”

“主子,他说您不见他,他就立刻自缢。”

地牢里那位?

我强忍疼痛,期冀地抬起头。

不多时,温珏出现在房门口。

他的笑容一如往日温和,我看着他空荡的左袖,忍不住红了眼。

裴凌拦住他,冷冷道:“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温珏垂眸。

“我是来找扶桑的。”他道,“挚友要走了,我总要来送一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凌凝眉。

温珏不答他,只是走到我的床前。

我努力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位老道也来寻我了。”

“那好,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别劝我活下去。”

活着或许很好。

但作为沈扶桑活着,实在是有点不快乐。

裴凌急吼:“你什么意思.....”

温珏垂眸看着我,眼中一片悲伤的释然。

“我自幼读经学书,知道世间事从无对错,只论本心。”

“扶桑,你累了。”

“那就睡吧。”

“睡醒了,就是好天气。”

裴凌发了疯。

他质问温珏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为什么每况愈下。

温珏说出了一切。

裴凌沉默片刻。

他道:“我不信。”

他问我:“沈扶桑,你好能耐,连太医都能买通。

“你以为我这样就会信你?

第十四章

“我不信,怎么可能,你和孩子怎么可能只能活一个......

“我不信!”

我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不说话,合上了眼睛。

我听到他沉默好久,大步走到太医面前,不停道:“你们会治好扶桑对不对?回话啊!”

咚咚的磕头求饶声响成一片。

裴凌踉跄几步,终于道:“开药,把孩子流下来!”

太医们跪倒一片,纷纷磕头说不敢。

“夫人怀胎九月,此时落胎,母子都......”

裴凌怒喝:“那就让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我开口:“裴凌。”

裴凌立刻跪在我床边,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在,我在。”

我抽回手。

他呜咽一声。

“别折腾了。”我说,“让太医回家吧。”

“我一定让他们治好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裴凌。”我坚持。

裴凌沉默片刻:“好。”

我闭上眼:“你们都出去吧。”

“扶桑,”裴凌不愿放开我的手,“我后悔了,我不该惹你生气,你也别怄气了好不好?”

“乖,听话,好好吃药,咱们一起白头到老。”

“以后你的话我都信!

“扶桑,我错了,这些年我在气头上......”

我扬起笑。

“不必了。这回你应该开心了。”

“孩子我会生下来。

“和我的命一起,都赔给你。”

“沈扶桑,你闭嘴!”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的手背。

我抬头,看见裴凌血红的双眸。

“你哭什么?”我淡淡道,“生下孩子,然后去死,不是你为我选的吗?”

第十五章

我不再见裴凌。

他进不来我的房门,却仍然固执地站在窗外,从日出到日落。

我想看花圃,对小丫鬟说:“让将军回去吧,别挡在窗边。”

小丫鬟颤抖着跪下,哭道:“夫人饶了奴婢吧,这些天有人来劝将军休息,别守在夫人门前。

“将军当场下令,打一百大板!他们不死也残了!”

“奴婢实在是不敢去劝啊......”

我没再坚持,叹了口气,疲乏地合上双眼。

过了几天,我醒来时,裴凌不在窗外。

我让小丫鬟扶我出去看花。

小丫鬟凑趣笑着:“夫人,这花长得好极了,兴许这几天就能开呢。

“到时候您生下小世子,和将军一起赏花,多好呀!”

我只是笑笑:“回去吧。”

小丫鬟见我兴致不高,不敢再开口,低头扶着我欲进门。

一只手却从身后死死抓住我的袖子。

我被扯得差点跌倒,回头,思思的脸映入眼帘。

“夫人,这些日子你很得意吧?”

她年轻秀丽的脸扭曲着,满是妒意。

"昨日,我误食了寒凉之物,大夫说,我的孩子保不住了。

“凭什么你的孩子好好的?

“凭什么将军原本那么厌弃你,就因为你怀孕身体虚弱,就日日来看你?

“你别得意!

“上次,将军信了我!

“这次,将军还是会信我!”

说着,她尖叫一声,重重倒在我的身边。

身下很快血红一片。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疾步走来。

她哀哀伸出手:“将军,夫人害我!”

我的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大声说:“不是夫人做的!”

裴凌看着我们,神情莫辨。

思思哭得越来越惨:“将军,您要给妾做主啊......”

裴凌忽然笑了。

第十六章

“白思思,你以为本将军是傻子?”

“是夫人......”

裴凌看着地上匍匐的思思,像在看一个物件。

“是夫人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就算死了,也比不上夫人一根头发。

“昨日你误食茯苓膏,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是吗?”

思思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

裴凌道:“那糕点,是我派人送的。”

“......为何?”

“我只要夫人生下的孩子。”

裴凌笑着看我,眼里亮闪闪的。

“阿桑,你看,我以后只对你好。”

“把白姨娘拉下去,送进军妓营吧。”

我皱起眉,正要开口。

思思忽然凄厉地喊起来:

“将军,你好狠的心啊!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挣开侍卫抓她的手,盯着裴凌,忽然哈哈大笑。

“将军,你可还记得?

“您说夫人亲手杀了我娘,您娶她,就是把她放在身边,日日给我出气。

“现在您要讨好夫人。

“但您以为把我扔出去,就能把这些年一笔勾销?”

裴凌大吼:“把她拉出去!”

“将军!那年老将军所在的地方饥荒。

“我娘当年为了给您省下奶水,饿死了我的三个姐姐!

“您对的起我娘,对得起白家吗将军!”

裴凌冷冷地看着她。

“你可知道,奶娘是沈温两家的内应?

“是她里通外敌,害死了我全族的亲人!”

思思的泪水僵在眼角。

她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还会宠爱我?”

“只是为了,报复夫人吗?”

“......可我爱将军啊。”

她抬头,漫天大雪。

“原来我只是......棋子。”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思思一头撞上柱子,倒在地上。

她抚着肚子笑了,身下绽开大片红花。

我浑身僵硬。

我缓缓抬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微微偏头,避开我的目光。

“......你知道多少?”

他还是不说话。

我无力地靠在一旁,低低笑了起来。

那一次又一次,我鼓起勇气,企图告诉裴凌真相。

他永远凉薄讥讽地笑,说他不信我。

现在却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了。

我算什么?

这么多年算什么?

裴凌看着我,小心翼翼向我伸手。

我用力打掉,歇斯底里地喊:“滚!你滚!”

第十七章

我不许裴凌再来。

只要他接近,我就会抓起身边一切东西,用力砸在他脸上。

他从不躲,只是红着眼,看着我。

后来我说,他再进房间,我就自尽。

裴凌终于不敢进门烦我。

只是依旧固执地守在门口,抢了护卫的活儿。

他甚至不吃饭,不喝水。

说只有我乖乖喝药,他才会继续饮食。

小丫鬟把这句话传给我,说:“将军对您多好啊,夫人别赌小性子了。”

我说:“告诉他,他的话,我不信。”

我看到,小丫鬟传话给裴凌时,他的身影猛地一晃。

我收回视线,静静闭上眼。

没过多久,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

“边关战事告急,将军,求您出征吧!”

“夫人身体好之前,我不会出征。”

我嫌他碍事:“你走吧。”

“我不。我陪你。”

我叹气:“没有你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边关的敌人等着将军您打跑,青楼的头牌们也都等急了。”

将军和花魁,永远是文人骚客最爱的题材。

裴凌为花魁们一掷千金的时候,歌颂他们爱情的话本子到处都是。

当时,裴凌还派人送给我不少,说让我留着解闷。

我说:“你再不去,我就没有话本看了。”

裴凌红眼看着我:“阿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赌气......”

我说:“你再不走,就有更多人来替天行道了。”

这几天,裴凌为了我不去打仗的事情人尽皆知。

有些人潜入将军府来杀我,说我是蛊惑人心,祸国殃民的妖女。

裴凌大怒,杀光了他们。

“是我自己不想去打仗的!”

他执着地勾着我的手:“边关数十万百姓,也比不过阿桑一人。”

“我再也不出门,就陪在阿桑旁边,等生下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我日日求你,等你原谅......”

我缩回手,说:“这样,你去打仗,我就原谅你。”

裴凌的双眼顿时亮了。

他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大狗,眼神胆怯而渴望。

“你真的,原谅我?”

“嗯。”我点头,胡乱许愿,“我还会配合太医,多苦的药都喝得一滴不剩。

“孩子生下来,你教他练武,我教他读书。

“就像年少时约好的那样。”

“好。”裴凌紧紧抱着我,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

“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我始终柔柔道:“我等你,我等你。”

裴凌火速出兵。

我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讥讽地笑了。

骗你的。

第十八章

裴凌出征的第二十五天,大胜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我让人叫来温珏,沏了一盏茶,和他聊着少年事。

温珏放下茶杯,忽然道:“扶桑,我对不起你。早知如此,我就该......”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当年喝下催情酒后,他就该撞死。

我摇摇头:“没事的。”

我们三人走到今日,早已分不清是谁的错。

也或许,谁都有错,谁都没错。

世事难料,白云苍狗。

一盏茶喝完时,有快马来了府里,说将军进城了。

半个时辰就能到。

我给他赏钱,打发他走。

温珏说:“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狠狠撞向桌角。

眼前痛得一片模糊。

我只记得自己被扶到床上。

产婆白着脸。

来来往往的丫鬟端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我一边疼得打滚,一边心里狠狠骂着裴凌。

都怪他,害我只能选了个最疼的方式。

一声响亮的婴啼冲进耳膜的瞬间。

大门一声巨响,刺目的阳光照进来。

门口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产婆激动地喊:“恭喜将军,恭喜夫人!”

“母子平安!”

“......啊!快来太医!夫人大出血了!”

门口的身影浑身血污,愣怔地看着我,手足无措。

他嚎叫一声,拼命向我扑来。

他的手拼命伸向我。

我笑了。

在他碰到我的前一刻,我闭上眼,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骗你的。

我才不等你。

等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下辈子......也不要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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