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秋深醉流年 是畅销小说家佚名的作品,它的主角是 叶子仪、姜成 ,这本书精妙绝伦,让人爱不释手,一叶秋深醉流年主要描写的是:第1章夜,寒凉如水,劲风搅动着秋日的枯枝,在夜色中投下一片片狰狞的影子,荒草漫道,一片冷月肃杀的景色。忽然,黑暗空旷的田野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蹄声越来越近,却是一个锦衣的剑士,背着个巨大的包裹狂奔而来。那剑士驱驶着马匹跑入一片山地中,随手扯下背上的包裹使力一拋,看着那包裹滚落下山,这才拔转马头扬长而去。
《一叶秋深醉流年》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夜,寒凉如水,劲风搅动着秋日的枯枝,在夜色中投下一片片狰狞的影子,荒草漫道,一片冷月肃杀的景色。
忽然,黑暗空旷的田野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蹄声越来越近,却是一个锦衣的剑士,背着个巨大的包裹狂奔而来。
那剑士驱驶着马匹跑入一片山地中,随手扯下背上的包裹使力一拋,看着那包裹滚落下山,这才拔转马头扬长而去。
包裹顺着斜坡滑下,落入一片森白的枯骨中,溅起了一片磷光,虽是被骨头阻住了去势,仍是滚了两滚,表面上那片薄席散了开来,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的尸体。
风刮起少女的长发,拂上她苍白得没有生气的小脸儿,忽然,女尸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叶子仪是被冻醒的,她从来没睡得这么累过,直是用尽了力气才终于睁开眼来。
入目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银勾似的月亮斜挂在空中,映着满天的星子,分外美丽,风有点大,带着冰寒湿冷的温度,夹着阵阵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闻起来特别的不舒服。
眨了眨眼,虽然有点儿费力,眼也涩得发痛,她终究是感觉身上一阵轻快,手脚从刚才的僵硬状态解放了出来。
叶子仪尝试着做了个深呼吸,才深深一吸气,喉咙就传来一阵痛楚,呛得她无力地咳出声来。
眼前的景色有儿点陌生,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酒店,她努力动了动脖子,只听到整个颈骨都发出咯咯的声音,连带地脖子都痛得仿佛要断掉似的。
定了定神,叶子仪努力回想着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她想了又想,只记得在毕业纪念的酒会上,自己因为接电话出了酒店的门,然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僵直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扶了扶有些晕眩脑袋,闭了闭眼,挣扎着看向四周。
冰冷的月光下,身边的斜坡上一大片森森的枯骨在黑夜中闪着磷光,而在这骨山尸海的对面,几双绿豆大小的绿色眼睛正朝着这边看来,那寒森森的目光,大老远就看得她脊背发冷,当下也顾不得那些尸骸扎手了,叶子仪连滚带爬地向着斜坡上跑去。
身上的衣服很是碍事,她胡乱抱起挡在腿上的厚重衣物,笨拙地爬上斜坡,拼了命地跑了起来,没几步她就气喘吁吁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怎么会这样?平常身体挺好的呀,怎么今天跑两步就喘成这样了,这心跳也不对啊,怎么跳这么快?
正疑惑捯气儿的档,忽然前面不远处的树林中火光一闪,在这暗夜中,十分的招眼,叶子仪顾不得许多,提着裙子小心地向着不远处那片黑沉的树林走去。
暗淡的月色下,脚下的泥土地一片朦胧不明,叶子仪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那片树林边,终于接近了那火光的来处。
这片小树林并不算茂密,月光隔着枝条间的空隙打过来,却也只是落在脚下的一片黑暗中便没了踪影,叶子仪小心地绕开那些能看到轮廓的杂乱树枝,笨拙地向着那越来越近的火光前进,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快走出树林了,却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公子太过小心了,只是回国而已,何必如此胆小?”突然说话的男子声音如同洪钟,沉亮得直是震得人耳朵生疼。
叶子仪揉了揉耳朵,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公子还上来了?
小心地往前凑了两步,她踮着脚抻着脖子看了又看,却只看得见火光下那影影绰绰的枝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说话。
忽然,林子外头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整齐划一,越来越近,直踏得地面都震动起来。
站的地方视线有点不好,叶子仪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一棵稍粗的树后,从树木的间隙处向外看去。
林地的另一头是一条大道,大道上此时火光如龙,把那夜道照得如同白昼,大道中间,站着个穿着古装的大汉,他后面的树墩上坐着十一二岁的萎靡少年,此时那少年正看着对面瑟瑟颤抖着,竟然也是穿的一身古装。
寒风猎猎,吹得火光乱舞,枝影狰狞,火把照耀的大道上,那铁塔般的汉子执剑而立,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大道那头一队缓缓而来的骑士。
而那坐在树墩上的少年,此时脸色煞白地望着那队人马,颤抖着向后蹭了蹭,差点儿摔倒。
那队骑士在不远处停住,紧跟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几个身着青衣,腰间佩剑的古代侍卫便出现在那大汉的对面。
“公、公子成......”少年那清朗的声音已经变了调,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那个少年面无血色地跌坐在地,颤抖着缩到了树墩后头。
“公子成!你敢对我家公子无礼!”执剑汉子上前一步,抖了抖手中那把黄澄澄的大剑,那剑身反射着火光,直晃得叶子仪眼前一花。
双方对峙着,带动得空气都冷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一个冰冷得全然没有情绪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声音清而靡,如同天籁,真真是说不出的动听。
“杀。”
随着这一个‘杀’字出口,那些青衣侍卫中站出一个高瘦的汉子来,那人拔剑向着那站在路间的汉子一指,竟是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叶子仪没有看清那两人是怎么交手的,自打听到那个‘杀’字,她就两腿发软,胸口闷痛,几乎要坐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少年那带着哭音的声音传来。“公、公子成,我、我回了魏国,定会寻来《荆公密要》奉予公子,请、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离去!”
“不必了。”公子成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而这一句,轻易地结束了那个少年的性命。
听着那少年的惨叫声响起,叶子仪紧紧地闭上双眼,屏住了呼吸。
直憋到胸口快要炸裂开来,那马蹄声才渐渐远去,叶子仪眼前一黑,无力地坐在地上,如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直到再一次眼前变得黑沉,金星直冒,她才脱力地靠在树干上,闭紧了双眼。
公子成......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的反应这么强烈?这个男人,真可怕,教唆手下杀人,竟然这么干脆?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在,叶子仪缓了缓狂跳的心脏,从树后探头望去,林子外头一片安静,除了一个燃了一半的火堆,只有地上的两具尸体,青衣人似乎都已经走了,竟是杀了人后,都没有处理尸体。
深吸了口气,她咬着牙站起身来,害怕地半眯着眼,提着胆子呲牙咧嘴地向着那两具尸体慢慢挪了过去。
地上的两具尸体都是一身布衣,看不出身份高贵在哪,那少年伏在树墩上,混身是血,叶子仪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脚踝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咳......”
惊魂未定的叶子仪一边咳着一边低下头去,正见到那个站在路中间的汉子,瞪着一双浑黄眼死死地盯着她。
“速、速回魏......魏国,报、报公子博,宁公子被、被齐公子成所杀......”
“大哥,我不认得什么公子博啊,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你先放手吧!”叶子仪直觉得欲哭无泪,有心想逃,却给那人抓得死死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听他说话。
“信物......信......物......”
那汉子抖着手从怀中拿出个布包来举向叶子仪,叶子仪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奓着胆子抖着手去接,却不料,她还没接到手里,这人脑袋一歪,手一坠,直接断了气了。
见到这情形,叶子仪两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她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什么魏国,什么公子什么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上哪儿去找什么魏国啊?
直缓了好一会儿,叶子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拿过那汉子手中的布包,紧紧攥在了手里,拿着那布包往后挪了几下,惊恐地看着那个死不冥目的汉子,生怕他一会儿再爬起来,要求再抢救抢救。
夜风穿过树林,发出尖锐的‘呜呜’声,火堆随着那风摇摆着,噼啪作响,面色苍白如纸的叶子仪蜷着双膝坐在大道边,盯着脚下的泥土发怔。
魏国公子,公子成,这是个什么年代?她怎么会在这儿?最重要的,她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是你?”
清冷微靡的声音忽然响起,叶子仪吓得一个激灵,她慌乱地转过身抬眼看向声音的出处,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一道颀长的影子慢慢向她走来。
第2章
晚风带着寒意拂过,带动火光轻摇,枝影凌乱,直映得那渐渐行近的身影飘乎不定,若隐若现,看得人毛骨悚然。
随着那影子移动,轮廓慢慢显现,火光映照下,乍看来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
来人很高,通身的黑色衣袍,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纱帽,他细腰宽肩,身量修长,背着双手站在光线的边缘,一副惯常的居高临下的模样。
林地的火光有些暗,洒在这人身上,仿似渗入了无边的黑暗,看得人打从心底便透着冷意。
“你是......”叶子仪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心痛,恐惧,还有着期待和绝望,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是,这些所有的感觉,又都与她无关,为什么会这样,她一时也搞不清楚。
这个人是谁?她肯定没见过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难道......他和这身体的本主认识?千万不要啊,这个人看着好可怕,好不容易活过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再死一回!
“你为何会在此处?”那男子再次开口,即便隔着那帽纱,叶子仪也能想像那后边声音的主人该有多么冷漠。
这个人,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她也听得出,即便是认识她现在身体的本主儿,他也是对她无情的,这一问,很平淡,却也太过冰冷,哪里有半分的感情起伏?
这个人的声音,就是刚才说出那声‘杀’的公子成,被她看见他指使人杀了人,这家伙,会怎么做?杀了她灭口?还是把她抓去审讯?
看着眼前的这个可怕的男人,叶子仪一时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这不是梦,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太像真的了吧?她也没应征临时演员啊,再说了,从酒店把她弄到这荒郊野外来,动静也太大了吧?又是乱葬岗,又是演戏的,这不科学啊,那帮逗比同学应该没疯到这份儿上,这弄得跟穿越剧似的,也太神经了......
穿、穿越?不会吧?不可能吧?就、就这么穿越了?她叶子仪也没干什么啊,没被车撞,没掉河里,也没意外死亡什么的,就这么穿越了?!
对面的公子成没有动,依旧等着叶子仪回话,他便就那么站在那里,仿佛死神一般。
叶子仪回过神来,直觉地感受到那透过纱帽的目光,她往后缩了缩,大眼惊恐地望着他,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暗夜的火光下,纤细无助的少女蜷成一团,泪眼婆娑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她黑亮的眼睛星芒微闪,楚楚动人,却是透着几分戒备狡黠,转瞬间转了几转又低下头去。
“嗯?”
这一声冷哼,吓得叶子仪一抖,脑子里逃跑的想法立时全给掐灭了。
“我不知道,你、你想干嘛?别、别过来......”
叶子仪拼命地摆着手,边摆手边往后边儿蹭,她偷眼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不由暗暗叫苦,跑是甭想了,就她现在这小体格儿,等着血溅五步吧。
那公子成上前走了两步,在叶子仪面前蹲了下来,似是观察了她好一会儿,冷声道。“是公子宁救回你的?”
“啊?公子宁?什么公子宁?”叶子仪一愣,瞥见旁边的死尸,突然明白了过来,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真的,真不认识!”
沉默,长久的沉默让叶子仪都有了种错觉,感觉那纱帽后的人是一直盯着她的,他在看着她,在等待,或者,在琢磨着什么。
只是一会儿,叶子仪便把过去电视里看过的招数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鉴于两人体格上的差异又给她一一否定了,她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这个人的,与其反抗让自己受伤,倒不如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说话,叶子仪心中那奇怪的感觉就越强烈,明明她很冷静,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张起来,正在叶子仪感觉呼吸都费力了的时候,公子成开口了。“你想借机回魏国?”
“先、先等一下,我说,这位先生,首先,我不认识这两个人,是真的不认识,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叶子仪说着,一双大眼极尽真诚地望着他道。“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静了几秒,公子成一抬手,修长白净的手指划过叶子仪的视线,他慢慢取下了纱帽,淡淡地道。“你不识得我了?”
黑色的纱帽缓缓而下,露出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这张脸还带着三两分婴儿肥,稍有棱角,白皙如玉的面孔被这周身的墨色衬托着,更显得白得刺眼,叶子仪呆呆地看着这张脸,一时竟是连恐惧都给忘记了。
这张脸真的很美。
如同淡墨勾画似的长眉飞扬,眉下一双似是凤眸又似桃花眼的黑眸微垂着,那双眼尾微吊的眼看人虽冷,却也因着那略带桃花的眸子,仿似带着情意,美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去。
这才真正的贵公子啊,简直,简直是太完美了......
叶子仪呆呆地望着公子成,直看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犹未发觉,一双眼粘在他脸上,竟是眼都不眨一下。
“荆姬!你失仪了!”公子成冷下脸眯了眯眼,语气极冷,他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吓得叶子仪立马回了魂。
“我、我真不认识你,求你放我走好不好?”说着话,叶子仪又往后挪了挪,她暗中在地上抓了把沙土,正想着怎么丢到他脸上逃跑时,对面的公子成却眼神冰冷地盯着她站起身来。
“你以为你假装不识得我,便能逃脱了?”公子成黑沉的眸子更加阴冷,只是这么盯着她,叶子仪都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我没有。”看懂了他眼中凝聚的危险,叶子仪赶紧摇头。
“来人!”公子成沉喝了声,立时有两条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吓得叶子仪心里一突,立时白了脸,公子成垂眸看着她道。“拿下!”
“喂!你、你要干嘛!”两个青衣人大步上前,一下便把叶子仪按在了地上,叶子仪白着脸抬起头来仰望着那绝色的少年,心里一凉,他不会是想杀了她灭口吧?
第3章
夜风撩起黑色的袍角,吹起那如玉容颜上如丝的黑发,月色火光下,公子成美得有些虚幻,竟然一眼望去,不似真人。
叶子仪有点儿感叹于他的美貌,却也对这少年的狠戾发怵,她还真怕他下一句再冒出个‘杀’来,到时候能穿回去还好,要是穿不回去,那可真是够冤枉了。
怎么办?这个公子成她说什么他都不信,想要保住小命得先向他服软才行,可是,要怎么办?这个时代的人是怎样的她完全不了解啊,她连自己现在是魂穿还是整个儿穿过来了都不知道,这家伙叫她荆姬,谁能告诉她,这荆姬又是谁啊?
冷冷地看着被按倒在地的叶子仪,公子成沉声道。“荆姬,你还要嘴硬?”
“不是,这位......公子,你信我一回好不好?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叶子仪急中生智,装起失忆来,就算这身体的本主儿认识他,她也不认识,失忆解决这问题最好了。
“不记得?”公子成冷哼了声,黑眸盯着她道。“荆姬,我如何信你?”
“我......”叶子仪一噎,急得额上冒了一层细汗,失忆啊,这东西怎么证明?这公子成分明是故意想要她的命啊!
“怎么,说不出?”公子成唇角微勾,现出个绝美的冷笑来。“荆姬,再若强辩,罪加一等!”
“算了,随便你吧!”看出他没有杀她的意思,叶子仪索性也不求了,脑袋往地上一耷拉,一副认命的模样。
见她如此,公子成微微皱眉,抬起眼来吩咐那两人道。“看着她!”
“是。”
皱着眉把叶子仪又打量了一遍,公子成重又戴上纱帽,转身大步离去。
他走到另一头的林地中,一个青衣剑客牵着马匹迎了过来,向着公子成一抱拳,躬身行礼。“公子。”
“今日荆姬真的断气了?”公子成的声音更冷了,那仿似问责的语气,让青衣人不由一凛。
“属下确是因姬亡故了,才请命丢在了乱葬岗上。当时荆姬已是没有了脉息,气绝了半个时辰,绝不可能再活命,此事公子可问药老,是他鉴尸后才允我弃了的。”青衣人跪在地上,说得十分肯定,公子成略犹豫了会儿,淡淡开口。
“《荆公密要》尚且不曾拿到,宝图之事也不曾问出,现下也不知她卖的什么疯,想是不曾死绝缓过了气来,此地不便多问,且带她回去,待寻得了密要宝图,再行处置。”公子成说罢,翻身上了马,又道。“今夜府中那几个婢仆都处置了,免得多生事端。”
“是。”青衣人领了命,依旧躬着身等着公子成离去。
公子成又望了一眼那头火光中被两个青衣人制住的叶子仪,一夹马腹,扬鞭向着黑暗中林间的一条小路奔驰而去。
叶子仪左右看了看两个按着她胳膊的青衣人,心里又急又郁闷,这公子成也不知道为什么抓了她又不杀,她知道了他的秘密,照说应该杀她灭口的,这抓了她就走了是什么道理?
正胡思乱想的档儿,就听远处又是一阵响动,听起来,却是马蹄声了。
叶子仪抬头看去,就见刚才公子成消失的地方,一个人骑着匹骏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直走到她身边,那人一扬下巴道。“公子有吩咐,让带回府去,把她扔上来!”
“喂!”叶子仪还来不及说话,就真给那两个青衣人一架,猛地丢到了马上。
这一摔直是摔得叶子仪头晕目眩,直到马儿奔跑了起来,她这才愰过神儿来,只觉得胃像是硌到了什么东西,随着马跑动硌得她生疼,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阵快速的颠簸彻底让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胃部的不适,加上颠簸的痛楚,这嗞味儿,恐怕没几个人享受过,黑天半夜的,她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哪里,直颠得七荤八素,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一匹马上,有人要把她带到公子成那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痛苦慢慢变得麻木了,好几次叶子仪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又总在晕眩和疼痛中变得清醒,就这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终于迎来了清晨的第一轮曙光。
好不容易等到马儿速度慢了下来,叶子仪趴在马鞍上,几乎要背过了气去,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也没喝过水,这么个折腾法,别说这小身板儿了,搁着她从前那身子骨儿也受不了啊。
好在叶子仪运气好,赶在她断气前,马儿停住了。
那骑士带住了马,抓着叶子仪的腰带把她放在了地上,看也没看她一眼便打马离去了。
忍着晕眩,捂着又痛又难受的胃,叶子仪趴在地上干呕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这才挣扎着站起身来。
打量了眼周围,叶子仪发觉自己是在一间宅院里,她落地的地方正在花园里头,四周古木参天,青石铺道,这景象简直跟电影儿电视剧里一模一样,却又更真实,更雅致,哪怕是脚下的青石都打磨得光滑如镜,却是比以前去过的景区精致了许多。
“荆姬,公子有召,请姬沐浴更衣。”
叶子仪正看着风景,冷不丁被人一叫,吓了一跳,待回过身一看,却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这丫头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模样看着倒还恭敬,倒是不像把她当犯人的样子。
叶子仪倚着一旁的假山湖石,有气无力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公子府后园,姬快些吧,公子既有吩咐,不可久等。”
这小丫头说话没个起伏,一板一眼地,听得叶子仪直皱眉,眼前这也就是个小学生吧,才十一二岁就老气横秋的,一点儿朝气都没有,公子成府里不会都是这样儿的吧?还是这个时代的孩子都这么老成?
“既如此,带路吧。”叶子仪感觉缓过来了些,长袖盖在湖石上,把手中那布包塞进了石头内侧的一个小洞里,捂着还在抽痛的胃,装做若无其事地随着那小婢向着花园深处走去。
第4章
公子成的园子是依着这里原始的山地而建的,大部分的树木花草依旧是原本模样,古朴自然,少了些匠心,多了些自然之趣,踏着碎青石的小道缓缓而行,直是如身在山野,身心都是一清。
叶子仪边走边看,瞅着哪里都新鲜,要不是惊吓了一夜还饿着,她还真想拖拖时间,好好欣赏欣赏这里的古风美景。
小婢带着叶子仪进到了一间小院儿便退守在了院门边,叶子仪不明所以,拿眼一扫,禁不住有些失望。
这套院子不大,也就百来个平方,里面五间木屋就占了将近一半的地方,那屋子虽然建得结实,却是与它后面的殿阁相比,显得很是寒酸,听到门响,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婢女一个婆子,两人向着叶子仪请了安,很是规矩地立在了一旁。
看到这情形,叶子仪明白了,这身体的原主儿,在公子成这儿是真的混得不怎么样,至少是不讨他喜欢就是了,唉,不过也难怪,那么个大美男呢,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死过一回的主人回来了,这些人这么淡定?
叶子仪不动,那小婢上前一步,垂着头小声道。“院子里原有的婢仆看顾不周,都治了罪,我等是新分派来服侍姬的。”
“哦,难怪。”敢情是新人啊,公子成可以啊,把这原主儿身边的人都给换了,这是不想有人知道把她给丢到乱葬岗了?想到这里,叶子仪点点头,对那小婢道。“我要沐浴,你来伺候吧。”
“是。”
简单地洗了洗身上的脏污,叶子仪更衣束发,打扮一新,在门口那青衣小婢的催促下,急步赶着去见了公子成。
公子成召见叶子仪的地方在花园的一间殿阁中,此时晴阳高照,明亮的阳光洒在殿阁的瓦顶上,于那一片片黑瓦中漾起点点金光,乍看来,肃然中更多了几分华贵。
垂头候在殿外的石阶下,叶子仪想了又想,却是不管怎么想都找不到和这地方相关的记忆。
除了偶尔的失控,她根本对原主的了解就是零,而公子成呢,很明显是认识这身体的主人的,刚才闹了那么一出儿,这一次会面,要怎么谈?总不能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吧?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忐忑地等了许久,就见大殿右侧的一间房舍里走出来个剑客,那人阔步直奔叶子仪而来,走到她身前道。“公子现在偏殿,荆姬请入内罢。”
“多谢。”叶子仪微笑着向那剑客屈了屈身,挺直了腰背,吞了吞口水,迈步向着那殿阁缓缓行去。
殿阁侧边的大门处有剑客站在两旁,叶子仪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按照从前学的礼仪站姿规规矩矩地站了,清了清嗓子哑声道。“荆姬请见公子。”
待叶子仪说完了,其中一个剑客转身推门进去了,不一会儿,房门重又打开,那剑客在门旁道。“请姬入内。”
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叶子仪只觉得心头狂跳,碎步进了偏殿,见到那长榻上盘膝正坐的俊美男子,那种熟悉的痛楚绝望的感觉又来了,直折腾得她脸色发白,险些晕倒。
“荆姬。”公子成先开了口,这一声叫得叶子仪一激灵,赶忙垂头站好。
身上那心痛绝望的感觉还在,叶子仪好不容易集中了精神,却听上头公子成道。“因何不跪?”
啊?要下跪吗?叶子仪赶紧屈膝跪下,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空旷的殿阁里,无比的安静,叶子仪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阵的晕眩,一天一夜了,她就刚才在洗澡前吃了两小块糕饼,洗完了澡东跑西颠的,真是要抵不住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直到叶子仪眼前冒了金星了,公子成也没说话,等着等着,她感觉就要晕在这殿中了,那边公子成才开了口。
“昨夜你冲撞灵位之事,我不会再与你计较,荆姬,你不必装疯卖傻,只望你得了这个教训,记得了才好。”
公子成的声音分外冰冷,叶子仪瑟缩了下,没有回话。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公子成再度开口道。“荆府一月后会有人来,你安份些!”
“荆府?”荆府是什么,哦,对了,公子成叫她荆姬,应该是这本主儿的家人,没事儿找家长可不是好事儿啊,叶子仪赶紧打起精神,很是恭顺地道。“荆府来人做什么?荆姬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一月后,行贵妾之礼。”公子成说得冷冷淡淡,一副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贵妾?”叶子仪一愣,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公子成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会为人妾室的,公子,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
“荆姬,你要如何?”公子成冷冷地盯着叶子仪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儿,微眯了眯眼道。“若再生事端,我必不留你!”
“我......”叶子仪是又怕又生气,这娶妻纳妾怎么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吧?怎么还威胁上人了呢,贵妾?开玩笑!她可没兴趣和一群女人争这么一个男人,好容易穿越了一回,怎么能一辈子就当个生育的工具?
转念间想了想昨晚上那俩人的惨样儿,叶子仪决定暂时忍气吞声,胳膊毕竟是拧不过大腿的,更何况就她这小细胳膊,还没等拧呢,就折了。
公子成俯视着那跪在地上的单薄少女,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退下吧。”
“若不能为公子妻室,请公子放我离去。”奓着胆子试了试公子成的口风,话一出口,叶子仪就觉得身上那进门时压抑心痛的感觉减轻了些,正觉得奇怪时,就听头顶‘啪’地一声拍桌子的响声,接着便是公子成越发沉冷的喝声。
公子成眯了眯眼,沉声道。“荆姬!你真当我不会处置了你么!”
这话叶子仪听明白了,嫁给公子成,只能做妾,不嫁,就是死路一条,没得讲价,也没第三条路可选,反正想活命就得少废话就对了。
小手在袖中紧紧地握了握,叶子仪极不甘心地应了声。“小女从命就是。”
“退下吧。”公子成闭了眼,一双长长的眼睫在玉白的脸上直映出了两片阴沉的影子。
“是。”叶子仪尽管很不甘心,很不开心,可她不得不答应公子成的提议,对他来说,一旦她离开,他就有了个必杀她的理由,而留在公子府,至少她还能活下去。
站起身来转身离了殿阁,叶子仪全然没有查觉,公子成冰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殿门之后。
第5章
出了偏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入夜的公子府,少了阳光,显得有些阴沉,道路边虽然有石柱的桐油灯照亮,但那烟气呛得人眼睛难受,方寸之光,只能照着勉强看见路罢了。
叶子仪被公子成一通威胁,心里憋着一团火没处发泄,看哪里都不顺眼,她一边踢着青石板路上的小石子,一边往回走着,却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条偏静的小路上,眼看着前头有一小片火光,叶子仪一时好奇,朝着那火光处走去。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一片松林前,绕过了松林,眼前忽然一阵大亮,却是个小小的青石广场,广场前燃着四个大火盆,火盆架在铜架上,直照得这里如同白昼。
叶子仪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小广场上别的没有,只有一栋修葺得十分精致的木屋,那木屋雕梁画栋,檀香隐隐,木屋旁有两丛开得正旺的秋菊,深秋的夜晚,微涩的香气渗在檀木香中,混成了一股独特的幽香。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那木屋,叶子仪特别想靠近去看看,实在忍不住了,她看了下周围,没见到有人,这才东瞄西看地偷偷摸摸地踏入了那小广场,向着木屋走去。
缓缓走到大门前,叶子仪还没看清那门上的纹饰便觉得一阵晕眩,再看时,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想要起来,身体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子仪惊恐地发现,除了能看能听,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了,就只能这么跪在木屋前,僵直的身子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什么情况?难道是这身体的原主儿又回来了?不会吧?那可太恐怖了!
叶子仪正胡思乱思时,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她身后,她想回头去看,却是根本不能控制脖子,只能乖乖地当个看客。
“你又来做什么?”
沉冷低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在叶子仪身侧,一如它的主人一般清冷孤傲。
“荆姬......前来请罪。”听到自己这身体略微沙哑的说话声,叶子仪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她被困在这里,除了能看见,能感觉到这身体的触觉痛感和心情,她什么都不能做,这感觉......真的不好。
“请罪?”公子成的声音有点冷,他冷哼一声,慢慢踱到那木屋前,整理了整理袍冠,很是恭敬地跪地拜了三拜,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少女。
“荆姬初时不知内有先妣灵位,一时任性,多有冲撞,今日有幸得回旧地,愿长跪以赎昨日冲撞之罪。”
公子成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盆,淡淡地道。“那你便跪着罢。”
“是。”
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公子成一甩袍袖,大步离去,叶子仪看得着急,想说话又张不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由在心里埋怨起这荆姬来。
“委屈娇娇了,便让我半日罢。”
‘荆姬’说得很是诚恳,叶子仪占了人家的身子一天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她一同看着那青石地面上火光映出的光影,忍受着两膝传来的痛楚。
说起来,这身体的原主儿看来也不是什么跋扈的性子,知错能改,又痴情,今天洗澡的时候她也照着水影看过了,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为什么公子成就没看上她呢?挺好一姑娘呀,好歹也是个贵族小姐什么的吧,咋就不喜欢她呢?
“阿妩失德,以至于一错再错,这便是报应吧。”
叶子仪一惊,这丫头难道跟她有心灵感应?她想什么这丫头都知道?
“大错铸成,如今已没有脸面再见族人,阿妩之罪,今后还请娇娇代为偿还吧。”
女孩子,追求爱情也没有错啊,谁不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啊?再说了,公子成看着也挺帅的,你喜欢他很正常啊。叶子仪可没古人的那么多顾忌,与荆妩两个灵魂就这么聊起了天儿来,
万幸这是夜晚,这木屋边又没有旁人,不然真要让人以为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少女是神经病儿了。
小广场外,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眸光紧紧锁住那跪在青石地上的娇小身影,冰冷的黑眸中有些许疑惑。
隔得有些远,公子成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那小人儿腰身勉强挺直着的倔强模样,让他知道,她不是在做戏,也不是想博他的同情,她只是在为自己的错忏悔,如此而已。
“咚!——咚!”,“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远地传来更夫的梆锣声,落更了,公子成似是被那更夫的喝声惊醒,他容色一敛,对着那木屋拜了一拜,再也没去看那跪地的少女,转身缓步离去。
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交流中聊得忘了形,叶子仪和荆妩都不曾查觉观察了她们半天的公子成,两人一个自语,一个用心灵感应,越聊越是投机,倒是都忘了一个身体两个魂灵要怎么办的事了。
眼看着天色渐亮,荆妩慢慢没了回应,就在叶子仪觉得两条腿都快跪废了时,终于身上有了一丝松快,让她能躺在地上缓解缓解那已经快没有了感觉的双腿。
不用看,叶子仪也能感觉到双膝的浮肿,开玩笑,一动不动地跪一个晚上,专业下跪的也没这本事啊,更何况她连业余的都算不上,荆妩这丫头,也真是够固执的了,请罪么,意思意思跪一下也就是了,她可好,实实在在地跪了一晚上,那公子成也没看着,何苦来呢?
边揉着双腿边看向那建筑精美的木屋,叶子仪不由想到了昨晚上公子成的模样,没想到这屋子里竟然供着公子成生母的灵位,看他这么着紧,这么说起来,这公子成还是个大孝子么,每天都到母亲灵位前叩拜,也算难得了,算啦,又不是对她好,有什么好感动的?
揉了一会儿,叶子仪只觉得两腿又麻又痒,又是酸涨,她又肚子饿得难受,这感觉简直是跟在地狱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挨过了最难受的时候,已是太阳高挂了,叶子仪勉强站起身来,抖着双腿离开了木屋,却不曾注意到林木间那一直伫立的玄色身影。
第6章
忍着膝盖的酸涨慢慢走了半天,叶子仪好不容易找到了昨天初到公子府时的园子,她头晕眼花地一屁股坐在一张石床上,疲惫得差点儿躺在上边。
想到穿越过来后的遭遇,叶子仪禁不住抬头望着碧蓝的晴空叹了口气,她正敲打着双腿时,却听到不远处有女子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听说公子要娶梁国公主为夫人了,此事可真?”
“自然是真的,不过啊,就算是个公主,也是个不讨公子喜欢的,听说这梁国几位大夫可是轮番求了王上几回,才求得王上松了口,这个公主啊,便是做了夫人,想来也不过是有个公主的虚名罢了。”
“那是自然,那梁国公主哪里能比得上秋姐姐的绝世之姿?公子最是宠爱秋姐姐,那公主算什么?不过是叫得好听些罢了。”
说话间,从园子的一株古木后拐出几个衣着鲜艳的女子来,这些女子显然是没想到叶子仪会在这里,见到她都是一顿,纷纷看向当先的那个黄衣女子,面上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荆姬?你怎么......”那黄衣女子把叶子仪打量了又打量,抿了抿唇瞪着她道。“你犯了如此大错,公子竟未曾罚你么?”
“秋姐姐,公子他......真的要娶大梁公主为夫人了么?”再一次的,叶子仪又如同昨晚一般不能控制自己了,她只能听到这个身体那略略沙哑的嗓音颤抖的询问,而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她也都一一接收,一同折磨着她疲惫的神经。
“哼,荆姬,你为了夫人之位赖在公子身边,公子早厌烦透了你!如今你当知道,想为公子的夫人,如何也要贵如公主方可,呵呵,你啊,想做公子的夫人,下辈子吧!”说话的是个紫衣女子,她趾高气扬地说罢,却给那秋姬狠狠一瞪,忙低头退了下去。
“秋姐姐,公子他,真的要娶那大梁公主为夫人么?”叶子仪不知道为什么这身体的原主儿荆妩这么固执,公子成娶谁有那么重要吗?
“自然是真的,荆姬,你还是收起你那妄念吧,今后做好你的妾室,好好服侍公子才是正经。”秋姬说罢,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荆妩’冷笑道。“如今,人人皆知你爱慕公子如狂,做公子的妾氏,也不算辱没你荆氏,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不是这样的,当初你说......”叶子仪只觉得一阵疼痛,却是那秋姬捏住了她的下巴,她想站起来反抗,可是这荆妩的性子太过软懦,只是流泪伤心,任由那秋姬欺负,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看得她好不着急,却是干瞪眼儿没办法。
秋姬微笑着弯下腰,贴在‘荆妩’耳边低声嘲讽地道。“荆姬,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的声誉,也是你自己没有本事谋得夫人的位份,怪不得别人,是你要舍弃家族来寻公子的,不是吗?公子想要的,是《荆公密要》,不是你一个败落家族的落难娇娇!”
顿了顿,秋姬越发恶毒地笑道。“别说我不曾提点你,早日让你那族人把《荆公密要》呈给公子,说不定他日公子成就霸业,还是一功呢!”
“公子他......从不曾对阿妩有半点情意么?”荆妩眼中的绝望更深了些,她喃喃地重复道。“是阿妩错了,是阿妩错了吗?是阿妩错了......”
“是你痴心妄想得狠了,不曾照照镜子,看一看你是什么身份,如何便敢攀着公子要做什么夫人!成公子是大齐梁柱之材,岂是你这种寻常女子能高攀得起的?”秋姬冷笑着说罢,稍稍直起了腰,俯视着荆妩道。“荆姬,你还真是命大,怎么便没有死呢?”
“那送信的人,是你派来的?”荆妩惊愕地看着秋姬,直气得浑身发抖。“为何你要一再害我?秋姬,你为何要害我?”
“荆妩,我素来看你不惯,这一回,怪只怪你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与我何干?”秋姬冷笑着,那眼中的快意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直是把荆妩白嫩的下巴都捏出了青痕。
还不待叶子仪把秋姬的话弄明白,突然觉得身上一松,胳膊腿儿的掌控权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看着眼前放大的秋姬的脸,叶子仪厌恶地一挥手,划拉掉了她捏着自个儿下巴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秋姬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弄得一怔,又给叶子仪瞪得惊了一下,下意识便向后退了一步,抿唇看着叶子仪道。“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怎么,你调戏我半天了我都没说什么,看你一眼怎么了?秋姐姐,你可是诓得我好惨啊,说什么是我舍弃家族来找公子成的?让我把那什么要给他?你有病吧?老娘想走是你们公子不放我!关我什么事儿?你做小妾做的舒心,我不愿意!我就要做夫人怎么了?”
叶子仪把左腿往石台上一抬,左胳膊抵在大腿上,一脸痞气地看着秋姬,哪里还有半分怯懦的模样?倒像个市井的无赖。
“你!你、你......”秋姬气得浑身抖个不停,却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娘用你管了吗?滚滚滚,都滚!我还不是这府中的妾呢,怎么说都是客人,怎么,公子成就是这么待客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一个个的,都不长脑子吗?走!都走!看什么看!”
叶子仪从昨晚就憋着一股子火气,加上刚才给秋姬激出来的闷气,这一回正好都撒出来了,哑着嗓子点指着那几个女姬,一通大吼,跟教训孩子似的,真是好不痛快。
这些都是些后宅的女眷,被人这么训斥还是头一回,有两个胆子小些的,已经掉头走了,秋姬给惊在当场,被叶子仪一吼,还就真的白着脸甩袖走了。
余下的几女相互看了几眼,也不敢上前招惹发飚的叶子仪,相互拉扯着,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净。
叶子仪吼得很舒坦,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园子,她也没心情再待了,忍痛拐着腿向着小院儿方向行去。
第7章
接连两天都没有吃好睡好,叶子仪回了寝房,吃了几块干巴巴的糕饼,让婢女给她拿热布巾敷着双膝,没一会儿便歪在榻上睡着了。
......
“《荆公密要》......”
“许娇娇夫人之位......”
“《荆公密要》......”
“许娇娇夫人之位......”
“《荆公密要》......”
......
不断重复的女声如同魔咒一般响在耳边,叶子仪听得头痛不已,却是没有法子让那声音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突然停了,随着那声音停止,周围也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无边的黑暗中,一轮勾月高悬在天地间,那一道月光打在叶子仪身上,清冷得仿似薄雾,她傻傻地站在黑暗中望着月亮,好像很开心,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杀。”
公子成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突然,身后一双黑色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那手的力气很大,叶子仪甚至可以听到喉骨咯咯的脆响!
挣扎没有用,也发不出声音,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痛苦,最后,她只能直直地向着那黑暗中沉去......
在黑暗中漂浮着,叶子仪隐隐见到一线白光,那白光越来越近,一个温柔纯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为情痴,险些折辱了先人,此生命数已尽,心愿已了,我已了无牵挂了。只望娇娇能为我尽一份心力,保住《荆公密要》莫要失传,替阿妩将父母遗骨带回母亲故国,荆氏阿妩,便再无遗憾了......”
一片白光中,慢慢幻化出一个娇美可人的少女,她对着叶子仪跪地一拜,突然化作一团光影,划破黑暗渐渐远去。
叶子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周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画面,像是高速电影一样在她身边闪现旋转,她努力着想看清是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身体僵直着,动也不能动,突然间,一阵钻心的头痛袭来,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搅动,又涨又痛,脑子像是要炸裂开了似的。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一幕幕,一声声,在眼前,在耳边,如流水一般地过,像是过了很久,也像是只一会儿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慢慢沉淀下来,耳边的声音慢慢归于安静。
浑浑噩噩地在那光影的海洋中浮沉,叶子仪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到了清晨时分。
直到鸡鸣三遍,叶子仪才从这要命的头痛中缓了下来,她忍着晕眩,勉强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边睁开眼来,望向透射着晨光的木窗。
那个叫荆妩女孩子走了吗?
她这算是真的走了吧,身体很轻松,再也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了,叶子仪不明白在这之前,荆妩是怎么封闭了自己的记忆的,现在这样一股脑儿地都塞给了她,可真是恐怖。
明明感觉身体很放松,可是脑子却是涨得难受,这感觉可真够糟糕的,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晃了晃脑袋,将那些零散的画面又捋了一遍,叶子仪这回算是真正的知道了这身体原主的身份。
荆妩这丫头,原来是名将的后人,也难怪公子成非要娶她做妾,那本什么《荆公秘要》,可是排兵布阵的奇书啊,说什么得其三昧就能平定天下什么的,这样的东西让人惦记上,还能有好儿吗?公子成还问过她什么宝图的事,看来这丫头很多秘密啊。
图不知道在哪,不过这本书她可是知道在哪了,不过,要来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脑袋忽然一阵迷糊,一连串奇形怪状的文字符号突然出现在叶子仪脑中,她好像明白,又不太明白,等那些东西全部过了遍脑子,她突然间便明白了那些东西的含义。
“这些就是那什么秘要?呵,有意思。”
说实话,叶子仪感觉两辈子脑子也没这么清醒过,突然之间似乎是开窍了一般,很多东西都变得条理清晰起来,这感觉真的好神奇。
“呀!姬可是醒了,我、我告诉公子去!”
“这是怎么了?至于么?”叶子仪给那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小婢弄得莫名其妙,也懒得管她,高声道。“来人!”
喉咙干痛得难受,叶子仪这一开口,忍不住咳了两声,她刚要下榻,却觉得双腿一沉,揭开被子一看,却是两条腿给裹得跟两只粽子相似,想要移动都是困难。
“呀!姬且不要动,老奴来服侍姬起榻。”院儿里那婆子正端着个漆盘进屋,见到叶子仪要起身,忙碎步上前扶住了她。
叶子仪由着那婆子把她两腿抬下了床榻,低声吩咐道。“去倒些水来,我渴了。”
“是。”那婆子领了命,边倒水边道。“姬都昏睡了三日了,可是急煞了我们,好在公子派了医女来诊治,要不,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我睡了三天了?”叶子仪眨了眨眼,这一觉可是好长啊,三天,有那么久吗?
“可不,自打姬回来了,便发了一天的热,奴婢们不敢隐瞒,便报了公子,还好公子派了医女来救治,幸哉姬身上的热退了,若是不然,我等都是活不成了。”婆子把盛了清水的漆碗捧到叶子仪面前,看样子倒是真心的欢喜。
“这么严重?”叶子仪暗自吐了吐舌头,把那碗水灌了下去,抬袖一抹嘴儿,费力地动了动自个儿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腿道。“这东西沉得很,快取下来吧。”
“姬还是等等吧,医女说姬的腿得好好养些时日,秋日夜寒,寒气入了骨,怕要落下病根的。”那婆子正说着,屋子外头那个跑出去的婢女倒是回来了,她满脸喜色地跑到叶子仪面前跪了下来,叩了个头脆声开口。
“方才奴婢去禀了公子,公子说姬可享夫人份例,赏赐一会儿便到了,恭喜荆姬,贺喜荆姬!”主子得了宠,下人们可是比主子还要高兴,小婢说着话儿,与那给叶子仪端水的婆子相视一笑,都是喜滋滋地望向了叶子仪。
“知道了。”叶子仪可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就感觉这腿给包得实在难看,对那个报信的小婢道。“去拿干净的布条来,医女若留了药,也一并拿来吧。”
两人没想到叶子仪竟是这么个反应,呐呐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叶子仪看着门口撇了撇嘴道。“哼,假好心,是怕我死了没地儿找密要去吧?”
第8章
秋深气寒,天空却分外澄澈,清浅的蓝色天幕上流云舒卷,白日高悬,连风都难得的安静,轻暖的日光晒在小小的院落里,落在院中人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晕出一片浅浅的光芒,那光折射在如墨的发丝上,竟是生出一股恬然的华美来。
公子成背着双手站在小院儿中,俯视着毡毯上躺着的娇小美人,冷峻的眸子中带着淡淡的困惑。
他也算阅女无数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恬淡自然的美态,这本不是荆姬从前会有的模样,她这原本该在这院子中自怨自艾的人,竟然摆出了这样一副架式,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几日来,每天属下来报都让公子成越来越不明白,这个荆姬突然间变了,变得慵懒,不修边幅不说,现在已是快要分不出尊卑大小来了,若不是还是那一张脸,他还真怀疑是有人假扮了荆妩,在他府中作怪。
“嗯......那个谁啊,什么时辰了?几时有饭吃啊?”叶子仪伸了个懒腰,白皙纤细的小臂自嫩黄色的云袖中袒露出来,那娇憨的模样,竟然有种别样的媚惑。
没听到回话,叶子仪把眼睁开了两条小缝儿,盯着站在毡毯边的公子成看了半天,忽然双眼一睁,赶紧爬起来跪伏在地,很是温婉地道。“小女失仪了,望公子不罪。”
刚才婢女来报,她迷糊着也没仔细听说了什么,能在她这地方见到公子成,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话说,这冷面神没事儿跑她这儿来干什么?
公子成俯视着叶子仪那水缎似的黑亮发顶,淡淡地道。“腿上的伤好了?”
“啊,都好了,多谢公子。”叶子仪悄悄地直了直身子,坐在了后脚跟上,倒也不是膝盖疼,过了一个礼拜了,早好了,实在是她懒得做那些繁杂的礼数,能偷懒就偷懒了。
“你的族人已经上路了。”公子成看出了叶子仪在偷懒,没有和她计较,淡淡开口。
“哦。”叶子仪答得很是敷衍,关于荆氏的族人,她可没什么兴趣,爱来就来吧,当初荆妩来找公子成,还不是他们一力促成的?都想借着她这无父无母的孤女一步登天呢,这样的族人,有什么好见的?
“你可有所求?”公子成见她如此,不由皱眉。
“没有,都挺好的。”叶子仪一脸的无所谓,垂着双眸,答得很是平淡。
“你......”公子成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与这小丫头说话了,他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叶子仪,竟是一时语塞。
“公子还有事么?”叶子仪抬头看他,大眼眨了眨,虽然不是赶客,却也有点儿那个意思了。
看到叶子仪这副口气,公子成哪里还有话说,干盯着她半天都没开口。
公子成不说话,叶子仪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说话,两人这么僵了一会儿,还是公子成一甩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呼......”见到公子成走了,叶子仪翻了个白眼儿返身往后一倒,长袖盖在脸上,又晒起太阳来。
哼,让她莫生事端,要不是他那些好姬妾,荆妩又怎么会枉死?她可还记着他命人掐死荆妩的账呢,荆妩走了,这笔账可不能消,这种没心肝的高冷男,她虽然不能替荆妩讨回公道,却也不屑跟他虚与委蛇,他想娶,她可不想嫁呢,看她不顺眼,有本事就别娶她呀。
想到公子成日夜惦记的《荆公密要》在自己脑子里,叶子仪就一阵痛快,找吧,让他找去,呵呵,这世上唯一的一本绝世兵书可是在她身上,只可惜啊,他公子成再俊美,也入不了她叶子仪的眼儿了,想拿兵书?下辈子吧!
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儿,叶子仪一骨碌爬了起来,高声道。“拿米浆来,记得兑上甘蔗汁啊!”
“是。”
看着那懒洋洋地在毡毯上打滚儿的少女,公子成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十分的难受。
这荆姬自打醒来便似是换了个人,不但没了从前的怯懦娇气,还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反倒是比过去棘手了许多,想到只有她身上有《荆公密要》和那传说中宝图的线索,公子成闭了闭眼,忍着怒气大步离去。
又在院子中闲了两日,叶子仪反复思考,决定不再每天闷在院子里,看着天气晴好,她带着那小婢女出了院落,顺着她比较熟悉的那处园子蹓了起来。
不管想不想逃跑,弄清地形最是重要,她这个十足十的路痴,就算有机会逃出公子府,恐怕也得因为迷路给抓回来,还是先把这地方弄熟了再说罢。
叶子仪住的院子,离着园子并不算远,边走着边欣赏这园中的秋景,也算是桩美事。
走过她熟悉的那一块地方,穿过一片菊田,又过了一道小桥,眼前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叶子仪有些虚软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一片明镜般的水面,暗暗吃了一惊。
这一片碧水,远接长空,两旁山蛮层叠,飞鸟翱翔,一去足有百十里,看着这一片风景,叶子仪禁不住下巴直掉,古人,这占地,也太奢侈了吧?
湖边的风有些大,垂柳泛黄,枯枝乱舞,如同野渡般的小渡头前,一只乌篷小船系在渡头,船身随着水波摇晃,倒是孤清得很有意境。
叶子仪看着那船,灵机一动,问那小婢道。“这里没有稍公么?”
“没有的,平日里少有人来,姬可是要游湖么?这么大的风浪,怕是出不得船呢。”小婢看了眼一旁的石亭道。“姬若是想看水色,不如到亭子里罢。”
“也好,这里风大,你去取件披风来罢。”叶子仪朝着那湖边的石亭走去,眼睛却还在看着那条小舟。
“是。”小婢不疑有他,应声退了下去。
待那婢女走远了,叶子仪赶忙提着裙子跑到那渡头上,风吹得她衣裙猎猎作响,她也顾不得风大,蹲在那系着小船的铁钩旁,使尽全力把那小船拉到了身边。
这乌篷船拉是给拉过来了,叶子仪却不知道怎么固定,正看着小船发愁时,冷不防那船篷中伸出一只大手,一把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完结小说一叶秋深醉流年全文阅读,全书语言流畅,自然洒脱,是一本不错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