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文学-好看的好文推荐

(抖音)柳玥周怀海免费阅读全文无弹窗_柳玥周怀海(柳玥周怀海)小说全本免费阅读

柳玥周怀海 的主角是柳玥周怀海,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都市小说,由作者周怀海编写,这本书层次分明,字字珠玑,柳玥周怀海的内容概括是:我的心骗了这么多年,骗世间风月,骗人情冷暖,骗善恶轮回,骗红尘因果,这一刻终于肯撕下虚伪的皮囊,真真正正活一次。哪怕余下的岁月很短,很残破,余温也凉薄,至少清清楚楚,疯狂爱恨过。我无力从曹荆易腿上滑落,跌坐他脚边,椅子在我推压下朝后面蔓去,抵住墙角,发出沉闷的巨响。

封面

《柳玥周怀海》精彩章节试读

我的心骗了这么多年,骗世间风月,骗人情冷暖,骗善恶轮回,骗红尘因果,这一刻终于肯撕下虚伪的皮囊,真真正正活一次。

哪怕余下的岁月很短,很残破,余温也凉薄,至少清清楚楚,疯狂爱恨过。

我无力从曹荆易腿上滑落,跌坐他脚边,椅子在我推压下朝后面蔓去,抵住墙角,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三天三夜,是我这辈子最煎熬最漫长最惊慌的时光,我像是与世隔绝,我从没有这样迫切渴望逃离,你给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它会把我折磨疯掉。"

我蜷缩成一团,在他注视下强忍,可忍不住,一声声哀戚嘶哑的哭泣溢出喉咙,无助又茫然,困顿其中不能自拔。

他良久才动了动高大僵硬的身体,在我面前蹲下,温柔捧起我的脸,炙热的指尖和掌心屠烧我每一寸皮肤,每一滴浊泪,"别哭。我放你走。"

我呆滞愣住,泪水涟涟的眼眸不可置信看向他,曹荆易掳走我那样强悍干脆,他宁可让我疯,让我忌恨,也不肯我踏出这栋宅子,走向死生无法预料的末路。他忽然答应放我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玥,这或许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我分明预见到,它会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我还是不得不投降。"

他眼底翻滚着细小漩涡,漩涡在不断的挣扎矛盾与痛苦中,化为巨大的海浪,在几番燃烧后,彻底平复。

"可我不想看你不快乐,郁郁寡欢活在我身边。我以为我捧来天下所有美好有趣的东西,就能哄你欢喜,忘掉忧愁,忘掉绝望,忘掉那些扎根在你心上的男人。原来我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他有些自嘲,低下头轻笑,"我宁可认为,是时间令我错过,我登场的顺序排在怀海和乔苍之后,所以我无法得到他们的回报。而不是我不够好,不够专注。"

他将我散乱的长发拨到耳后,"我认输。我不该动这荒唐的念头。柳玥,我这辈子很猖狂,很无情,我不知糟蹋过多少女人的真心,我戏弄风月,最后风月也来报复我。"

他指了指房梁,清俊的面庞融于灯火,恍若这世上最温柔长情的模样,"你见过四月份开满桃花的北京吗。天上有许许多多的风筝,各种颜色,形状,我就是经过旁边的一个人,你是距离我最远的风筝,你那么美好,世人看不到的美好,我想要拉住你,从天上坠落,带你离开,带你回家。在我最欢喜庆幸的一刻,我发现牵住你的那根绳,并不在我手里。我的世界也有不可触及,不可得到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停顿许久才说,"既然你是天上的风筝,我不能把你挂在墙上,我应该送你飞走。你曾经停泊我的世界里,已经足够了。"

他缓慢站起,宽厚的身体阻挡了窗外光亮,屋子更加昏暗幽静,他无声经过我身边,又无声离去。

悬挂在窗柩下的檀香烛火,卷起一阵细微的风,蓦然熄灭。如同我们这浅浅的淡淡的交集。

我连夜离开曹荆易的庄园,没有打招呼,而是趁着所有人熟睡,悄无声息告别。我不曾回常府,偷偷找到阿碧,和她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店宿了一晚。

阿碧打探到的消息三日前条子去了盛文,以清算税务为由头,调查了内部所有涉足的生意,船厂多年都很清白,几乎没有错漏,条子又赶去会所与赌场,可这两处原本就是省委一把手在作保,一把手仍旧挂职,因此有些不见天日的阴暗,也不了了之。

不过这样一场风波威力很大,整个广东都知道乔苍这回彻底栽了,纷纷落井下石,主动投送情报,赌场三年前死过马仔,老城里也发生过持枪斗殴,至于会所这种藏污纳垢之地,往事更不堪入目,粗略估计十几条人命都被隐瞒,这些证据不足以扳倒乔苍,却把他往绝路又狠狠逼了几步。

乔苍到庄园见过曹荆易后,便直接赶去了**角,他在那边的根据地非常庞大,地势也很险峻,条子想彻底攻克围剿也不是易事,我知道乔苍已经退无可退,他走上了一条殊死搏斗,宁死不屈的路。

第二天蒙蒙亮,我动身去了法华寺。

车停泊在山脚,透过窗子能遥望到寺庙的朱门。

阿碧跟我一同下车,几个身穿青袍的姑子在庭院中扫昨夜积蓄的落叶和露水,看不真切面容,只是很单薄。

一级级石头垒砌的台阶,坠满枝桠凋零的残花败柳,山中气温低,再温暖的南城也禁不住风吹雨打,凉意袭袭,叶子也发黄泛枯了。

伫立正中的寺庙层层叠叠的灰色瓦片在清风晨露中静默,柔和的光束细细碎碎洒落,像极了一幅陈旧的卷轴。

阿碧搀扶我迈上第四十九阶,她叫住一个拖扫把的姑子,问她到了招纳香客的时辰吗。

姑子丢掉扫把,朝我走来两步,"六姨太到这里是上香还愿,还是指点迷津。"

我微微愕然,"你认得我。"

"寺庙上下,无不认识六姨太。"

我双手合十还礼,"师太,那是过去了。我来探望故人。"

她问我故人是谁。

"常府大太太。皈依佛门前俗家姓陈。"

姑子恍然大悟,"是惠静师太。她正好在诵早经,您随我来。"

我向她道谢,留阿碧在这里等,只身跟随姑子穿过长长窄窄的过道,往后面禅院去。这一路两旁年久失修的墙壁都长满了枯草黄苔,我记得常秉尧八个月前捐了不少香火钱,似乎还未来得及动工,历经多半个世纪的法华寺熬过漫长一冬的湿寒,实在荒芜至极。

这是一处藏匿在山林枯井后的禅院,铁梨木擎天柱支着两道重檐,交缠的叠嶂防风防潮,冬暖夏凉,檐底西南角铸着雁子窝,传出唧唧喳喳的动静,我凝眸看了会儿,几颗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从窝中探出,又是一年春日,花快要开了。

姑子将我引到两扇关闭的门前,她示意我稍后,伸手朝前一推,嘎吱的钝响传来,这寺庙的每一处,都是岁月的尸骸,沧桑,破败,写满了这座南城的历史。

浓烈的素香溢出,一束蓄满尘埃灰烬的光柱随着门扉敞开一晃,我看到蒲团上跪着的尼姑,她十分安静,有节奏击打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听得很模糊,仿佛是很高深的经文。

带我来的姑子伏在她耳畔说有施主造访。

她起先不肯见,姑子说给了许多香火钱,是有诚意的佛门有缘人。

她这才勉为其难点头,姑子走出朝我弯腰施礼,示意我进门,我跨过门槛儿,步子很轻很缓,朝四周打量,三尺见方的木桌铺了红绒桌布,生绣的三足鼎炉搁置在佛像前正南一角,野果两盘,糕点五块,三炷香徐徐袅袅,一缕淡蓝色的雾气冲上房梁萦绕不绝,这间禅院无比沉寂,若不是木鱼声断断续续,真是半点生气都没有,仿佛被遗忘在万丈红尘之外,苟延残喘过着日子。

我在蒲团后半米处停下,嗓音轻灵说,"大太太,别来无恙。"

跪着的老姑子身体一僵,大约听出我声音,手上的木锤忽然抖了抖,从掌心脱落,坠在脚旁,我朝前行走了几步,"只看背影,您可老了不少。"

我不急于观赏她风烛残年的脸,那一定布满皱纹,斑点,哀怨,惆怅,像一张掩埋在黄沙土堆内的纸,终于被挖出重见天日,可它无法回到最初纯白胜雪的样子,时光不等人醒悟,不赐人怜悯。

"在寺庙的日子,过得还好吗。"

她镇定下来,平静捡起木锤,继续敲击,"很好,牢你记挂。"

果然是佛门圣地,棱角再锋锐的人,进来也能磨平在晨昏定省中。我笑了声,"您这么客套,我都不习惯了,从前在常府您可是最老谋深算,我也把您列为尤其难对付的狠角色。"

她郑重提点我,"贫尼惠静。那些往事,我不记得了。"

我走向旁边的矮桌,捞起一本浮在最上面无人问津的佛书,背对她慢条斯理开口,"您这么精明,连自己的因果报应也忘了吗。"

"俗世红尘,是非因果还少吗。糊里糊涂就好,一日三餐,风月纠缠,看透不说透。这世上看透的人,活着大多不如意。"

书本一句何处惹尘埃。使我骤然灵光一闪,想起那个高僧给我的锦囊,我腾出一只手翻遍身上,最终在胸口吊着的红绳尾找到,我慌忙拆解,锦囊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诗情字当头,亡命鸳鸯。

我心中滞留一口气,这口气前一秒冰冷,后一秒滚烫,如此反复无常。我松开手,一页页书籍失去禁锢仓促合拢,卷起细碎的残留一丝墨香的风,我不动声色握紧,丢向墙根角落,任它没入黑暗。

宿命轮回,我们都逃不过劫数。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大太太遮掩在佛帽下的层层白发,"你想离开吗。常府的日子,比山野好过一点。"

她无声摇头,毫不眷恋,"**蓉三分之二的岁月,为男人和尊严而活,可男人没有得到,尊严也被踩踏。她与常秉尧在婚姻的剧本里,上演了三十年可笑至极的独角戏。"

她顿了顿,发出一声长叹,"女人最可怕不是容颜老去,而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却看不懂他要什么,看懂了又发现,他眼中没有自己了。一副空壳般的枯槁,如果我早点舍得抽身,最后也不至于那么相见生厌。"

我抬起脚,踩地上投射出的自己影子,"是我为了平息舆论高枕无忧,逼你出家,现在我给你选择。留与不留,都在于你。"

她呵笑一声,"即使施主不逼迫我,我也会走这条路。佛堂静心,与那么多女人争斗了一辈子,晚年洗清罪孽,也是好事。该谢谢你成全。"

她从蒲团上站起,燃了三炷香递给我,那淡淡的雾气刺入鼻息,引发我一阵没由来的反胃,我仓促别开头,躲避那味道,推辞说我不信这个。

她没有强求,"我也不信,佛能养身,却不能解忧。它迷惑了世上太多人,其实它仅仅一樽塑像而已,它尚且逃不出这一方天地,拿什么拯救四方苍生。"

我借着那燃烧的烛火,看清面前这张衰老的,有些丑陋的脸,失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失去了世间珍馐的滋养,大太太脱胎换骨,孱弱蹒跚不成样子。

"常锦舟现在过得很好,有人伺候,吃喝不愁,虽然失去许多,可你该知道,她没有能力掌握,她那点小聪明,根本不是这乱世的对手。丢掉被人觊觎的东西反而可以保自己平安无恙。外面盛传乔苍这艘船要翻了,她这时抽身,也算捡了个便宜。我会尽力周全她,我与常秉尧的生死血仇,随着他死去、常府落入我手中那一刻,就结束了。我不会动你的女儿。"

大太太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她背对我轻捻佛珠,烟雾缭绕她的面庞,没有半点回应。

我往禅院外走,穿过这道门,向着一缕山野的清风,风声乍起时,我听到她说,"你也是苦命的人,佛会原谅你。"

我脚步停顿,佛会原谅我,王法却不会。

我仰起头,五指遮掩在眉间,透过指缝是湛蓝的天际,是漂浮的流云,这时节真好,这样的天色,大约我往后的日子里,再也看不到。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我才不过二十三岁,于这靡靡红尘中还有太多留恋,但这万般不舍,都不及乔苍给我的绝世温柔。

我离开佛堂,阿碧在一株古老的榕树下等我,她脚边是刚刚熄灭的三颗烟蒂,灰烬还闪烁着火焰,她看到我出来,问我去哪里。

我说回特区,打电话给江总,吩咐所有股东高层到场开会。

抵达蒂尔是午后两点多,刚好过午休,许多职员听说周太太回来,都聚拢到大厅和回廊看我,有些打招呼,有些只是沉默紧盯,我没有理会,径直走上七楼,会议室内已经座无虚席,他们都在等待,玻璃门推开的一刻,纷纷鸦雀无声看向久违的我。

"诸位,许久不见。"

我满面春风,走到董事长的位置坐下,小李端上茶水和资料,规整摆在我面前,我垂眸扫了一眼,便重新抬头看向他们。

"刚刚结束的季度,听说收益很好。"我微微侧眸,右边首席的杜兰志从我进门便讳莫如深打量我,和我目光相碰,措手不及,顿时尴尬讪笑,我挑眉说,"杜股东,蒂尔的昌盛,多亏您带领同仁苦心孤诣。"

他眉目愕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给他颜面,他哈哈笑了两声,"应该的,蒂尔也养了我们这群老臣嘛,不尽心尽力怎么对得起周总和乔总的栽培信任。"

我颇有深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泊片刻,"希望杜股东说到做到,继续无愧于心。我这么久不来,不代表不关注。兴许某天我闲着无事,又跑来突查,我希望你们交给我的答卷,永远都像这一份,完美漂亮。"

他听出我话里有话,笑容不自然僵了僵,我示意大家喝茶,言简意赅将小李通过电话汇报给我的情况阐述了一遍,又让财务部和销售部经理做了报告,杜兰志仅仅安分半个小时,便暴露出狰狞奸商的本性,朝我打探消息。

"柳小姐,乔总已经许久不露面了,听说他最后一次在特区出现,也是几日之前,去盛文打发走一群挑事的条子,蒂尔却没有来。其实也顺路,想必是抽不了身吧?"

我轻描淡写说他事情多,但是蒂尔有眼线,你们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很清楚的,杜股东督促大家做好本职,他来了也是犒赏,而不是问罪。

他若有所思搓了搓手,敛去眼底的猜忌,"这么说,乔总是真出事了,暂时都来不了。或者以后也来不了?"

我脸色一沉,侧过头看他,将手里文件扔到他面前,"这不是杜股东应该关心的事,您还是多关心下蒂尔的近况和未来吧。"

他被我撅了面子,有些不满,又不好发作,将上半身收回去。

江总汇报完毕去年一整年的利润汇总,刚刚坐下,阿碧从门外无声进入,她走到我身侧,小声说,"柳小姐,省厅的公安找您。"

我呼吸停了停,脸上不动声色,"都有谁。"

"一个特警组长,带着七名持枪特警。我瞥了一眼,签署了传讯证。"

我手指颤抖撩了撩长发,云淡风轻的笑容如是垮塌。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来得如此干脆,仓促,又不可抗拒,逆转。

这世上没有什么罪恶能够永远埋葬,水落石出善恶有报,只是早晚。

我让她去门口等我,阿碧离开后,我站起身,平静的目光掠过在座每一个人,"蒂尔风风雨雨十一年,还能维持这份辉煌,很感谢你们,从前我不懂事,被怀海宠坏了,为人嚣张傲慢,请你们原谅。蒂尔是你们的依靠,是你们的江山,我相信你们会珍视,保住它。"

我退后一步弯下腰深深鞠躬,他们错愕"这...那..."了几声,有些不知所措,我维持姿势停顿十几秒钟,在他们如坐针毡手忙脚乱的一刻抬起头,舔掉唇边蔓延滑过的濡湿,"我在蒂尔的最后一堂会议,结束。"

他们皱眉,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最后两个字,我凛然决绝走出玻璃门,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纷纷追上来试图阻止询问,四名保镖将我护在中央,隔绝了他们的挽留和叫喊,尽头的天窗玻璃碎一块,呼啸的警笛声灌入,尖锐绵长刺破长空,这座城市的黄昏许久未曾如此热闹了。

蒂尔的保安惊慌失措奔上七楼,大叫警察来了!包围了前门!

几名高层面面相觑一派愕然,"警察来做什么?我们的税务没有问题啊!难道是哪个部门出了纰漏吗。"

保安龇牙咧嘴说不是,他怯弱迟疑指了指我,小声嘀咕,"说是请周太太去公安局问话。"

我的地位在特区数一数二的尊贵,这样大张旗鼓抓我盘问,势必不是好事,若没有证据也不敢,铺天盖地的唏嘘声如潮水湮没吞噬了我,小李狠狠瞪他们,"周太太的私事,不容议论!"

阿碧甩出一只飞镖,擦着保安耳朵掠过,**墙壁,深入三寸,所有人如同打了个嗝儿,声响戛然而止。

我没有停留片刻,从这扇洒满灯光的门,经过乌泱泱沉默的人海,一部电梯的颠簸,便只剩一条长长狭窄的走廊。

它到底有多长,多么空旷,直到我此刻最后一次行走,才深刻领悟,这是一条比人生,比时光,比悲欢离合还要长的路途。

怎样行走,都在一念之间。

或者粉身碎骨,或者功成名就,或者平庸可悲。

这世间的荡气回肠,轰轰烈烈,尽付每一块砖石。

时至今日我不能回头,不能停留,不能有半点眷恋。

我和阿碧从后门离开,特区的条子没想到我这样顽固,到了这一步仍不肯缴械,他们以为我区区女子,不可能反抗挣扎,因此后门无人,全部堵在了前门。

我吩咐保镖留下,如果条子询问下落,和他们周旋,尽量拖延时间,阿碧将车门打开,我弯腰进入,关门的一刻小李按住我的手,"柳小姐,您还回来吗。"

我笑着说回不来了,我今天是过来告个别。

她红了眼眶,这副阵仗她也猜到了,眼下时间紧迫,我顾不上多言,将她一把推开反琐上门,车疾驰穿过员工食堂和停车场,一路开向横了通过杆的保安室,在闯入的霎那,横杆被撞飞,径直升上高空,夕阳下黑影巨大狭长,晃了不远处特警的眼睛,他们立刻有所察觉,猛烈鸣笛示意,高喊停下!阿碧冷静沉着,快准狠左打方向盘疯狂漂移,斜着开出蒂尔。

这样一幕无疑暴露了我就在车上,特警很快弃坑围剿,两车左右并驾齐驱,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三车如同疯了一般,在长街上疾驰而过,惊得无数行人尖叫退让,几分钟后警车变换了方式,一前一后,前车有意要超车,抵达前面横阻,我看出条子用意,毫不迟疑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第一辆警车飞转的轮胎,第一枪子弹哑了,竟失声打偏。

"柳小姐!"

阿碧听到扣动**的声响本想阻止我,但她晚了一步,我已经开枪了。

第二枪我有了经验,瞄准飞速行驶的车只能不断错过,必须要在车前发射,才能空出前行的零点零一秒。

我屏息静气,咬牙开了第二枪。

子弹打穿玻璃,燃起火苗四溢的破洞,精准无误扎入距离我仅剩五米不到的车胎,胎爆的霎那,一丝刺目火光摩擦而出,将地面烧焦,车身剧烈打晃,险些翻出护栏。

我又趁机开了第三枪,打碎挡风玻璃,开车的特警毫无防备,只顾着把持平衡,警帽被子弹掀翻,砸中了副驾驶的特警,他面露惊恐,下意识摸头,看是否被击**血,我又发了第四枪,子弹打穿另一只轮胎,这车彻底废了,惯力促使挣扎滑行数米,陷入僵滞寸步难行。

后面的警车原本要赶超继续围堵,在我试图**老套路,却射偏第五颗子弹时,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减缓了速度,眼睁睁看我从眼皮底下逃脱。

两辆警车全部被我甩掉后,我整个人精疲力竭,拿枪的手大汗淋漓颤栗不止,我丢盔弃甲心有余悸,伏在窗上喘息,阿碧一言不发将车开得飞快,滋滋的摩擦地面碎石的声响,在四面八方的窗外炸开,升腾,四溢,从南到北的景物只剩下模糊虚幻的掠影。

"柳小姐,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我说我知道。

我将枪放在耳畔,摇了摇听动静,里面空空荡荡,子弹一粒不剩,我摸出皮包夹层内的弹匣,又重新塞进去五发,"还有多长时间。"

阿碧看了眼腕表,"二十分钟后穿过高速抵达珠海,至多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必须顺利搭乘去往云南的航班,出广东边境,否则省厅一旦下令封锁机场,港口,公路,我们就走不了了。特区马上要封了,他们想不到您绕远从珠海离开。"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忽然笑出来,"苍哥如果真的凶多吉少,他能在最后时刻看到您,也一定没有遗憾了。"

我双眼刺痛,额头抵住颠簸颤抖的玻璃,"我不想他死。"

这五个字我耗尽全身力气,像抽离了骨头,生生扒下一层皮,我终于知道,咽回一场倾盆大雨般的眼泪,是多么酸涩苦楚的感受。

阿碧闯过一道红灯,猛踩油门冲上高坡,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隐没车海,驶入**,我死死拉住扶手,身体悬空失去重力,在后厢跌宕起落,胸腔作呕的感觉又一次卷土重来,更加猛烈,更加汹涌,撞得眼前一片青黑。

348

我搭乘入夜的航班飞往云南,在距离**角最近的小型机场降落,附近旅店将就了一晚,次日天亮阿石派车来接,他将这几日**角的局势详细汇报给我,缉毒大队的条子已经在西双版纳和河口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乔苍露出马脚,一举攻下。

我问他藏毒的地下仓库找到了吗。

他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黑狼出手,这就是一场真正的黑白较量,黑狼在**角也有两年,摸底摸得非常清楚,苍哥的路数他基本掌握,顺藤摸瓜也就这几日的事。"

"黑狼最近在哪出现。"

"他已经不出现了。"

阿石的回答令我一怔,"他去哪了?"

"老K发现他卧底身份,在他酒水中下药,想要把他无声无息做掉,结果被他察觉,他使计逃脱,再也没回去。"

原来黑狼暴露了,难怪广东和云南省厅这么突然要拿乔苍,白道的面纱被揭开,激怒了老K,也激怒了**角的几国毒枭,白道除了顺水推舟与黑道的硬碰硬,也无计可施。

只是找不到黑狼,我就无法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赌注又输了一半。

阿碧沉默半响问我黑狼是不是躲您?

我面无表情看向窗外,云南清晨的集市就坐落在一条条小巷中,由南向北,自西而东,层叠错落。我透过玻璃打量叫卖茶叶的小摊,那茶叶还染着露水,似乎刚刚采摘,碧绿清透,只是叫不出什么茶。

"他知道我会来,也一定会去求他,不惜一切求他放过乔苍,所以他有五成是在躲我,五成暴露后顺理成章回省厅,伺机动手。"

阿碧面色凝重,"既然黑狼躲您,条子又在通缉您,您不能露面堂而皇之找他,苍哥平安熬过一劫的希望,又覆灭一成。"

曹荆易说乔苍打败条子的几率只有三成,几乎是必败之战,现在唯一扭转局面的捷径又被彻底堵死,这场无可避免的博弈,渺茫到令我无措。

**角再也没有安稳黎明。

阿石开车将我送回自己人的地盘上,在河口一片依山傍水的民房里,看着砖瓦刚兴建不久,地基还是新土,四周爬满灌木丛和杂草堆,将几栋房屋藏匿隐去,几个马仔在栅栏圈出的院子里打着赤膊,嘴里骂骂咧咧玩扑克,我靠近时他们毫无察觉,议论昨晚在***泡到的马子有多正点。

"毛哥,那个小凤梨,真他妈有脾气,扎手,可驯服了味道也好,水很多,干得我都漏气了。"

被叫作毛哥的男人摸了摸鼻子,"让阿虎抢走的那个仙仙,看她第一眼是不是长得有点熟悉啊。"

对面的马仔叼着一张红桃Q,似乎牌不好,语气也很冲,"阿丽家的镇店之宝,从娇娇变成露露,现在这个仙仙一身肥肉,跟猪身上的五花肉似的。长得好有个屁用,关了灯谁他妈看得清楚,还不是操着舒服,一头猪操了还卖钱吃肉,我他妈拿一千睡她?也就阿虎那楞子抢着要。"

毛哥眼睛隐隐发光,"像不像柳小姐?"

马仔怔住,想了一会儿咧开嘴,"还真像,别说,柳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确实俊俏。听说她以前就是**,睡过的男人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她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常老把势力交给她,估计也是看重她能睡。女人嘛,没有本事,有身子就行了。"

阿石闻言皱眉,狠狠一脚揣在男人后脑勺上,"别他妈胡说八道,柳小姐到了。"

马仔吓得一激灵,将***丢在凳子上,收敛神色转身朝我鞠躬,阿石侧过头看我,见我脸色如常没有发怒,立刻摆手让这帮马仔滚蛋,他们刚要走,我出声叫住,"我有事吩咐。"

我围着那两个挖苦我的马仔转了两圈,转得他们心底发毛,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说自己喝了点酒,嘴上没把门儿,柳小姐不要计较,我们对您都服气,谁也不敢不忠。

"这个我自然知道。"

我伸出手,掸了掸他肩膀遗落的烟灰,"所以我不会教训你们,男人嘛,吹牛喝酒嘬奶子,还不都是这张嘴。我如果是斤斤计较的女人,你们八百次都死在我手里了。"

他们讪笑,仍惊惶不定,我附耳交待了几句,宁可失手不要暴露,绝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我回来了。

他们听明白点头,逃似的跑了。

我等到下午四点,马仔回来告诉我在汜水街发现了乔苍的行踪,我立刻带着阿碧和阿石跟过去。

抵达汜水街我才知这大约就是马仔口中的***,一排排颇具特色的木梁平房,看上去湿漉漉的,仿佛就是那样的木头,盘根错节交相缠绕,很是杂乱无章。每间房子敞开门,三台级歪歪扭扭宽长不一的石阶,无数衣着暴露倚门卖笑的女人,有些四十出头,有些不足十六,脸上一层干裂的浮粉后,笑容令人晦涩生怜。

如果活在灯红酒绿下的风尘女子是为了虚荣,为了奢华,为了上位,这些挣扎在污浊底层的蜉蝣,则是真正为了生存,为了糊口。

但凡有心肠,有活路,谁也不会委身污泥,过着没有未来,没有尊严,没有光明的生活。

我深深呼入一口气,"乔苍怎么会来这里。"

阿石说苍哥最近看中了几个亡命徒,他们很喜欢到这边**,苍哥为了堵他们,打算收归己用。

"他手下的亡命徒还少吗?"

"那不一样,死士也分很多种,有的有家眷,顾虑很多,有的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玩得更狠,只要收买了他的忠心,给他一段花天酒地大手大脚的日子过,去刺杀高官也敢干。"

我皱眉问知道乔苍收买这几个人做什么吗。

阿石摇头,"苍哥做事,一般人猜不透用意,反正和对付条子有关。"

我伏在窗子专注观察街角的情况,忽然一辆洋车从面前经过,灰白色的敞篷收起,边缘绾着纱,这是绣娘的老手艺了,大红的牡丹开在纱网中,极其考究,针脚过粗过细都会失了味道,偏要刚刚好,才让人叹为观止。两旁扶手处垂下摇曳的风铃,铃铛起起落落,惊了我回神,我推开门叫住那个老伯。

他停下转身看我,"夫人,坐一趟吗?很便宜,北街的集市,到南街的茶馆,这么长的路只要二十块钱。"

洋车从民国时期就绝迹了,大街小巷再也看不到,偶尔景点当作揽客的生意,我从未坐过,觉得很有趣,让阿碧扶我上去。

我坐稳后,阿石盯着远处的男子说,"柳小姐,苍哥出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望,乔苍穿着一身黑衣,头戴一顶礼帽,从一扇有些破败的门内走出,他身后跟着几个不像马仔,可样貌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很快便兵分两路,各走一旁。

他迈下台阶,背风点了根烟,置身在嘈杂的市井中,走街串巷吃喝叫卖的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也令他忽明忽暗。

他似乎不慌不忙,帽檐下藏匿的一双犀利眼眸四下打量,菱角形的屋檐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大半黑影,他停了许久没有离开,我拽了拽风铃,吩咐老伯从男人身后过去,不要发出动静。

洋车无声无息靠近,他的轮廓在我视线中越来越清晰,车辙轧过铺满沙尘的小路,留下浅浅叠纹的痕迹,从乔苍身旁掠过时,我纷飞的裙摆意外勾住他手指,将他身子带着倾斜过一半,他微微蹙眉,低下头看,浅浅细细的白色丝绸,像一片飘渺坠落的云朵,拂过他指尖,拂过他滴滴答答行走的腕表。

他下意识看向这辆洋车,当他触及到坐在上面笑靥如花的我,身体狠狠一震,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我伏在敞篷边缘,清风骄阳,烈烈如歌,我纯情姣好的面庞,画着媚眼如丝,一如初见那般明艳美好,动人心魄。

车继续奔跑,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我两只手捧住唇,朝他肆意大喊,"乔先生,你虽狠心丢下我,我却不是轻易甩得掉的,怎样,天涯海角,我想找到一个人,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349

乔苍怔在原地许久,橘色的夕阳将他身影拉得欣长而清瘦,唇边叼着的烟卷在无声无息间坠落,火苗焚烧一片衣袂,他察觉却不曾拂去,失神注视这辆洋车越来越远,我明媚***脸孔被风铃遮掩,被白纱模糊,被呼啸的人潮覆盖。

他在我眼中像一波斑斓的光圈,一片**之上的明珠塔,我情不自禁为他而欢喜,为他丧失理智,为他而痴迷,为这一刻久违的亡命天涯,而颤栗疯狂。

我吩咐老伯跑得慢一些,他放缓脚步,笑呵呵回头问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汉子。

我说是呀,还是个不解风情的蠢汉子呢。

我朝身后大喊,"乔先生来追我,追上了我就不给你惹祸了,否则我去西街的高楼上抛绣球,招亲十个八个猛男,轮流伺候我,你可连我的边儿都摸不到啦!"

清脆的笑声飘飘荡荡,灌入他耳中,天际弥漫的晚霞,犹如女子十里红妆,洒落这纷多情的世间,摇曳的蓝色风铃将我一身白裙映照得更曼妙纯情,夺去这趟街路过的一双双眼睛。

乔苍从后面追上来,防御雨水的风衣在烈烈风声中扬起,那般英姿潇洒,摄人心魄。我等他追到车旁,让老伯再拉得快些,越快越好,他脚下仿佛踩了火轮,一溜烟冲了出去,我看着又被拉远的乔苍,笑得眉眼弯弯千娇百媚,"听说乔先生那晚把我托付给了别人。头也没回就走了。"

他微微皱眉,"没有办法的事。"

我嘟嘴哼,"这车停不下,不能让你上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被我气笑,一个矫健利落的腾空翻跃脚尖竟抵住了车轴,只是两旁的车流人海不息,他没有支撑多久,便被另一辆风驰而过的奥迪刮了下去,我伏在敞篷上伸出手,风铃的流苏穗儿和我的发梢纠缠,拂过他手腕,分不清是谁的温柔,他刚刚将触摸到,又被我媚笑躲开,"乔先生怎么不欢喜呀。"

他说怎么不欢喜。我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没有看到你笑呀。"

他被我磨得毫无办法,露出整齐皎洁的牙齿,那一瞬天边霞光黯然失色,连着娇花嫩柳都成了平淡的陪衬。

我这才罢休,让他扯住我手腕跨上洋车。

他似乎重获失散多年的至宝,我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便被他发了疯般吻住唇,狠狠吸吮翻搅,舌尖残留的浓烈烟雾如数侵占包裹我,风铃依旧簌簌摇曳,浅淡的晚霞笼罩我和他的脸,仿佛添上一抹胭脂。

这是我爱的男人。

深入骨髓,疯魔至此。

我无比确定,就在我刚刚见他那一刻。

我爱乔苍如一场来势汹汹的洪水,一场覆盖生死的泥石流,所有人都奔逃,躲闪,挣扎,唯有我张开双臂,和他卷起滔天巨浪,没入苍穹,刺穿云霄,无怨无悔。

我愿意不惜一切为怀海报仇,我知道那是爱,可这样的爱掺杂了恩情,愧疚,依恋与人性。真正的爱情什么都不该有,是纯粹的,猖獗的,赤裸的,可笑的,我愿意抛掉所有,甘愿放弃这俗世的美好,眷恋,放弃我未曾去看过的世界,走过的路,未曾来得及经历的故事,和他一同轰轰烈烈死在这误了我终生的风月。

这趟街巷很长,比我见过的每一条路都长,似乎没有尽头,没有边际,老伯不知何时将洋车停稳在路口,不曾出声打扰我们,蹲在车头抽旱烟,我被他舌头缠得险些窒息,胸腔那口气堵在喉咙怎么都吐不出,我仓促从乔苍怀中挣脱,狠狠捏住他的唇,"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又要,怎么天下美事儿,都让你姓乔的占了?"

他英俊的面容被我捏得狰狞好笑,我终于在日日夜夜的煎熬后,亲手触摸到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我忽然觉得很委屈,我松开手用力捶打他身体,不知打了多少下,直到气喘吁吁,他疼惜我的样子,将我抱在怀里,唇贴住我额头,怪我不该来。

"我舍不得。"

我哽咽说出这句话,再也笑不出。

如果乔苍消失了,从此世上再没有真心爱护我而我也心甘情愿的男人,我还有活下去的信仰吗,我还有面对这起起伏伏的人生的力量吗。

爱与恨,悲与欢,都将永远破碎,消亡。我宁可死在轰轰烈烈中,也不愿死在黯然凋谢里。

我要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去面对生死审判,而不愿被他丢下,让他一力肩扛,寻一条自私残忍的生路。

乔苍炙热沉重的呼吸从头顶散开,烫了我的皮肤和发丝,他对我无可奈何,又百般放心不下,"柳玥,今日的我被逼到了梁山上,或许连自己都保不住。听话,离开这里,曹荆易的父亲是退位的副国级,他一定有办法保你,公安部的人也会买他父亲的面子。"

我身体一僵,难怪曹荆易所到之处呼风唤雨,他张扬得不着痕迹,又显赫得不可忽视,原来他的背景是这个。

副国级的老子意味着什么,在这个社会所掌握的消息,拥有的特权,受到的尊重,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我从他怀中抬起头,"那我去求他,他父亲能保我,也能保你。"

乔苍垂眸凝视我的脸,他反问曹荆易为什么保我。

我说因为我去求他。

他闷笑出来,在我眉眼间细细抚摸着,"他既不会这么做,也办不到。因为我是公安部再往上要的人,他父亲也平息不了。只有铲除我才能交差,所以谁都保不了我。"

我心底顷刻间破了一个巨大的洞,这个洞深不见底,将我所有可呼吸的氧气,可流转的血液,甚至最后一丝丝希望,都狠狠吸纳进去,搅碎,毁灭。

我从未见过这样深沉冷静又豁出一切的乔苍。他何其自负,何其不可一世,他这辈子输的次数寥寥无几,他永远战无不胜,永远高高在上,而这个世界在他身上却蓄谋了一场如此庞大凶狠的局,将他困顿其中,要他的命,食他的肉,喝他的血。

"乔苍,我陪你。"

残破的阳光洒满我的脸,照出我的固执,我的坚决,也洒满他停在我眼角的手指,照出他一瞬间的颤抖和愕然,他滑落到我脖颈,骨节掐紧咽喉,问我是不是疯了。

我说我就是疯了,如果我不疯,我也不会背叛怀海,不会和你纠缠这么多年。这世上绝症都可以医治,唯独疯子,是无药可医病入膏肓的。

"我不允许,柳玥,这一面足够了。你肯不肯,我都不允许你留下。"

我食指压在他唇上,"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你有过片刻掌控过我的时候吗?"

我的嚣张得意将他气笑,他说有,你无时无刻都在我的掌控里,不论是危险时,还是快乐时。

我更加用力压紧他,"可我不知道,就是没有。"

一点点上移,绕过鼻梁,眉眼,染过汗涔涔的额头,最终落入他叠起的衣领,我轻轻抓住,仍怕这场梦在最后分离的关头清醒,他会脱离我,摆脱我,留我孤生。

我死死捏住,"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引诱我,我现在安然无恙,我会过得很好,很平安,我是所有人仰望敬重的周太太,我的一辈子不知道多么风光。可现在晚了,我走与不走,都晚了。我已经掉下火坑,掉下深渊。"

我朝前倾倒,和乔苍相拥在风声里,下巴抵在他肩膀,看向身后停滞的街景与灯火,"我们不断错过,不断猜忌,不断抗拒残杀,又情海堕落。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真的好累。乔苍,如果四年前我们没有遇到,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不会。"

我咧开嘴,笑中带泪,"为什么不会。"

"因为这个假设,被风月打败了。"

他炙热掌心贴在我脊背,透过衣服将温度传给我,仿佛冰天雪地燃烧的一簇火。

乔苍染着笑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遇见过一个老和尚,他说我命里带煞,只有更煞的女人才能破解。"

我嗤一声,喷出一口淡淡的白雾,"你不是最讨厌老和尚。"

"那个和尚,我不讨厌。"

我眼前弥漫的水汽在他轻笑中又加重了一层,我好怀念,好想回到四年前,回到二十岁的盛夏,我会求怀海原谅我,原谅我的荒唐,我的糊涂,我的背叛,我的狠毒,带着乔苍远走高飞,离开那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度,去往谁也不认识他,不会暗算他的地方。哪怕荒无人烟,哪怕陌生到恐怖,都没有关系,我只想他活着,好好活着。

"乔苍,让我留下,我陪你到最后,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平静的胸腔忽然爆发压抑的克制的颤抖,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我抱得更紧,我说我很快乐,我从没这样快乐过,你根本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我,我的人生很美,美得比流星还要闪亮难忘。

黄毛从另一趟街道赶来汇合,他看到我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乔苍点了下头,示意他成了。

他将我扶下洋车,往街口先走了几步,我招呼吸烟的老伯,问他家中是否还有女儿。

他说有,也像你一样大了。

我摘得手上硕大的祖母绿戒指,连同一百元钱交给他,他吓了一跳,慌忙丢掉旱烟推辞,我说或许以后没机会戴了,不如送给老伯的女儿,这是我第一次和我爱的男人坐洋车,我很幸福。

他蹙眉问我为什么没机会。

我说我是来送死的。

他大吃一惊,我将东西留在车上,转身跑向等候我的乔苍,挽起他的手消失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深处。

如今的**角已经彻底大换血,萨格落荒而逃,乔苍自身难保,老K的组织出了公安卧底,毒贩对他敬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基本没生意可做,马来西亚红桃A、柬埔寨老猫和新加坡阿文逐渐呈现三足鼎立趋势,在**角垄断了十***的买卖,短短十来天就赚得盆满钵盈,势力扩张得惊人。

我让阿碧将老猫约出来,如今我也是朝不保夕,身上背负着条子的秘密通缉令,一些白道正经场合我不能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捅到公安厅,我事儿还没做人就先栽了。因此我将会面地点定在了西双版纳的一家赌场,这家赌场的流水客都是小贩商户,非常眼生,而且鱼龙混杂,条子都懒得打点,我开了单独的赌厅,避开人群之中,也算高枕无忧。

对付老猫这样精明强悍的亡命徒我特意留了心眼,我叮嘱阿碧不要亲自去请,更不要提我,只说从文莱进境的商人,有一单大生意要给柬埔寨做,利润好商量,老猫一定会动心。

我招呼伙计拿一坛上好的杜康酒,再把荷官叫来伺候,他十分圆滑世故问我要什么档次的,朝我捻了捻手指。我从皮包内取出一沓钱,"你看着安排。我满意了,补你十摞,不满意,我砸你的场子。"

伙计被我凌厉的脸色吓住,但看到这么厚的钱,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您稍等。我把我们场子最好的荷官给您挑来。"

他离开后片刻,带着一名高挑靓丽的混血儿进门,他打包票说整个西双版纳的场子,但凡有比这个还好的,他揪下脑袋给我当球踢。

荷官没想到是一个女人点她,愣在原地不知该怎样讨好卖弄,伙计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清楚朝向我,"到我们场子来玩的,最喜欢娜娜,她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和四分之一乌克兰血统,这两个国家的美女那可是世界闻名。最关键手上很利索,您想让谁赢,谁就赢。"

伙计挤眉弄眼,奸诈贪婪的目光往我皮包上瞟,我又拿了两沓给他,挥手示意他滚,等赌厅内只剩下荷官,我温和脸孔陡然变得狰狞阴森,"我不让你发牌,我让你为我办件事。一件很危险,需要你美色智慧化解的事。"

她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像我这样凶煞,阴险,不动声色又咄咄逼人,她声调有些怯弱,"您吩咐。"

阿碧把一个掌心大小、椭圆边角的小玩意递到荷官手里,她狐疑打量,发现小框框中跳跃着红色数字,而且是***,她猛然神情突变,正要把东西扔掉,阿碧利落扼住她的手警告,"柳小姐面前,不得放肆。"

荷官抖如筛糠,面如土色,"何...柳小姐,这是****啊!"

我不慌不忙拔出杜康酒坛的红塞,没有往杯子里斟,而是直接对准坛口尝了几滴,"我给你的东西,我还能不认识吗,用你告诉我。"

阿碧反手掐住荷官脖子,"看懂了,别说。这点道理不懂,你还想不想活着离开!"

荷官惊慌点头,她目光在我和阿碧脸上来回游移,两只手死死攥住裙摆,"可是我...我真的没做过这事。这是犯法啊!"

"赌场窑子都是犯法,你早就不知犯了多少次,现在想要扮清白,是不是晚了点。我既不滥杀无辜,也不会伤天害理,我只动恶人,有什么好怕。"

阿碧在这时摸出手枪,抵在荷官胯骨,她感觉到瞳孔猛缩,下意识举起手,阿碧冷冷威胁,"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不做就是死路一条,不瞒你说,我们手上的人命不差你一个。如果你肯做,而且做的足够好。"

她说到这里停下,侧头看向我。

酒入喉咙,苦辣醇厚,我咂了咂舌,有些意犹未尽。

"稍后会来一个男人,柬埔寨的毒枭。你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迷惑他,让他对你失去防备,将****塞进他皮带。事成后我保你无恙,只要你把嘴巴闭严了,不管发生多大的后果都不要出卖我,我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荷官舔了舔干裂的红唇,"如果我失手呢。"

阿碧将枪口更用力抵了抵,"死。"

她身体一软,险些瘫倒,"我尽力,什么时候会炸。"

"四个半小说后。"我笑眯眯打量她那张艳丽的异国面庞,"赌场伺候***的荷官,哪个不会***,玩花活,你一定不会失手。做成这一单,我给你一千万。到河口找阿石,那里的人都认识他。"

她退无可退,又有金钱的诱惑,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阿碧收了枪,警告她别搞花招,否则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枪子儿还快。

我伏在桌上饮了几杯酒,大约过去二十分钟,老猫终于姗姗来迟。

他破门而入的霎那,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约见他的人是我,整张面孔大惊失色,"柳小姐?您怎么还敢露面,我以为您逃出边境了,现在广东的条子正在找您,您知道吗?"

我笑得云淡风轻,伸手示意他坐,他似乎想要和我撇清关系,并不太情愿,精明讪笑说,"我外面事情多,萨格离开**角后,原本许多与泰国往来的生意,都分摊给我们做了,实在是很难抽出点空隙,就不陪柳小姐过瘾了。"

他说罢朝我拱手作揖,转身便走,我不慌不忙拿起三张牌,两个黑桃中间一个草花,我高高举过头顶,对准天花板散落下的灯光,若有所思说,"已经进了条子的围剿区,就算做再多生意,又有几日气数。"

老猫脚下猛然一顿,他不可置信转头,"条子的围剿区?"他冷笑,"柳小姐,怕是您说错了吧,现在谁不知道,条子的肃清目标是乔老板,毕竟他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有他这尊大佛在前面顶着,哪有我们翻船的机会?"

以上就是为你准备的柳玥周怀海by周怀海免费章节完整全文阅读,小说条理清晰,情节曲折,十分引人入胜,让人忍不住熬夜看完!

相关推荐

随便看看

书名:沈南征宋温然更新最快最新章节_沈南征宋温然(宋温然沈南征)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好文分享假千金娇软撩人拒当冤种女配小说全文阅读免费_假千金娇软撩人拒当冤种女配的全文阅读最新章节_(假千金娇软撩人拒当冤种女配)最新章节列表

陆璟姜月微姜月微陆璟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陆璟姜月微(姜月微陆璟)好看的全本小说_笔趣阁(姜月微陆璟)

抖音新书冯珠玉萧奕寒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_(冯珠玉萧奕寒)小说免费阅读更新_笔趣阁(萧奕寒冯珠玉)

2023最新热文李世民李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顶点_李世民李慎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

已完结小说岳景灏周楚眠周洛初岳寺琛故事全文阅读大结局_岳景灏周楚眠小说免费阅读最新章节_笔趣阁(周洛初岳寺琛)

厉逸辞(孟宁傅廷修)小说免费阅读笔趣阁_(孟宁傅廷修)厉逸辞刚刚更新章节_笔趣阁(孟宁傅廷修)

(抖音)《天生锦鲤》完整版免费全文阅读_(宋姝宋真真)免费阅读最新章节_(天生锦鲤)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

(陆峰)星际手游反馈战舰?我氪出百万舰小说原著免费阅读_星际手游反馈战舰?我氪出百万舰(陆峰)小说最新章节目录_笔趣阁(星际手游反馈战舰?我氪出百万舰)

十本百读不腻的精品小说,内容紧张刺激,你想要的情节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