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热文 网络舆情 是佚名精心打磨的一本都市书籍,它的内容构思新颖,一波三折,网络舆情的主角是 宁刚 、 拧凝 ,本书主要描述的是:第1章人民教师宁刚殴打学生家长的视频发到了网上。才一天,播放量就超过了一千万。也才一天,沈周市教体局对他的处罚决定,已经下达到了宁刚所在的学校。教体局认为:宁刚所犯的错误性质恶虐,问题严重,影响极坏。从根本上玷污了人民教师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辉形象。
《网络舆情》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人民教师宁刚殴打学生家长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才一天,播放量就超过了一千万。
也才一天,沈周市教体局对他的处罚决定,已经下达到了宁刚所在的学校。
教体局认为:宁刚所犯的错误性质恶虐,问题严重,影响极坏。
从根本上玷污了人民教师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辉形象。
鉴于此,沈周市教体局决定:给与宁刚开除公职,取消教师资格的处分。
并支持受害的学生家长进一步采取司法诉讼的权利。
宁刚当然不服了。
他要去教体局讨个说法。
刚走到教体局大门口,就被几个保安拦住了去路。
“宁刚,你给我站住。”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宁刚还以为碰到熟人了呢,回头看,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你认识我?”
保安队队长段启亮大老远向他走过来,一脸嫌弃地说:“现在全沈周市人民,甚至是整个龙国,谁不认识你?宁刚,你现在可是出了大名了。”
段启亮这家伙长的又黑又壮,走路时两只脚外八着,一双手弯曲着往身后扒,以泰山压顶之势,拦在了宁刚的面前。
他的身子,几乎贴在了宁刚的身上。
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段启亮看着宁刚,一副横眉立目的表情。
紧跟在段启亮后面的六位保安,也迅速向宁刚包抄过来,只是一刹那的工夫,就把宁刚围在了中间。
包括段启亮在内,所有的保安都怒目圆睁,一副要把宁刚吃掉的样子。
宁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惊恐地问:“你们这是要干嘛?要打架吗?”
段启亮冷哼了一声,说道:“宁刚,我不是小看你,跟我们几个比划,你还不是个儿。”
“那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想跟你打一架。”
说着,段启亮冲宁刚挥了挥拳头。
宁刚本能的向后躲。
他和段启亮之间的距离太近,刚才对方挥舞拳头的时候,差点杵在他脸上。
“怎么?怂了?”
段启亮又冲宁刚挥舞起了拳头,还咬牙切齿的。
宁刚摸了摸鼻子,说:“你刚才说了,跟你们打,我根本不是个儿。好汉不吃眼前亏。”
段启亮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看你也就敢跟学生家长伸拳头。宁刚,你真的好·歹毒啊!动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就因为人家的孩子,拿捏在你手里,你就对人家下死手吗?”
“事实真相,并不是你们在网上看到的那样。”
“还能是哪样?宁刚,你是不是把我们这些人当棒槌了?是不是把所有的人都当棒槌了?我们眼不瞎,耳朵也不聋。我们不会听,不会看吗?事实真相,在网上显示的清清楚楚的,全国人民都看的很清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宁刚有点气馁。
自从冀世强把那段视频发在网上之后,几乎所有的网民,全都是一边倒的声讨宁刚。
一夜之间,他几乎成了全民公敌。
又有几个人,会意识到自己是被冀世强制造的假象蒙蔽?
可以说几乎没有。
可宁刚就是不服气。
“我再是一遍,事实真相,并不是你们在网上看到的那样。你们都被冀世强那家伙给骗了。”
说到这儿,宁刚朝段启亮还有那六个保安看了看。从他们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不管他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相信。
宁刚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不想跟你们解释那么多。说了也是白说。要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听的人首先得带着脑子。就你们几个现在这种状况,我不想白白浪费唾沫星子。”
“宁刚,你什么意思?”段启亮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质问,“你说我们几个是傻子?”
宁刚说:“我没有这么说。我是想说,秀才遇见兵,我就是再有理,跟你们也说不清。”
“你还有理了?你打了人家,你还有理了?”段启亮差一点蹦了起来。
宁刚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只看到我动手打了他,怎么不想想,我凭什么打他?”
“就凭···”
段启亮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一个保安说道:“就凭你是人家孩子的班主任。”
宁刚冷笑。
“你这是什么逻辑?就凭我是孩子的班主任,就动手打人家家长,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段启亮说:“就是因为不合理,所以我们才气愤呢?宁刚,就你这样的,还自称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呢,你觉得你配吗?要我是你,早就没脸待在那三尺讲台上了。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人民教师这个称号的极大侮辱。””
宁刚冷冷的看向段启亮,好大一会,才冷冷的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跟没带脑子的人掰持。”
“宁刚,你什么意思?这不还是在说我们几个是傻子吗?”
宁刚挺了挺身板,他打算豁出去了。
“我是说我在对牛弹琴。”
几个保安一起躁动了起来。
“宁刚,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牛?”
“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段启亮更是拦在宁刚的面前,气呼呼地说道:“宁刚,我告诉你,教体局大门这一块,是我这些兄弟们的一亩三分地。今天,我也要拿捏你一次。你不把话说清楚了,就别想进去。”
宁刚问:“你要我说清楚什么?谁是牛?”
段启亮红着脸说:“对,你凭什么侮辱我们?”
宁刚说:“我并没有侮辱你们。对牛弹琴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太笨,明明知道对方根本听不懂,却偏要把事情解释清楚。这不是对牛弹琴是什么?”
段启亮的脸更红了。
“你这还不是说我们是牛吗?”
旁边一个保安说道:“他的意思,不仅仅说我们是牛,还说我们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宁刚说:“这位兄弟,你完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不是听不懂,是因为你们带着情绪,根本就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如果你们不带情绪,或者说,你们没有被网上那段与事实真相完全不符的视频,给带偏了。那么,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应该都听的懂。”
第2章
段启亮盯着宁刚看了好大一会,说:“那你说说,你凭什么打人家学生家长?”
宁刚嘱咐道:“咱先说好了,接下来我不管说什么,你们都不准带情绪。”
段启亮瞪了宁刚一眼,很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别特么磨磨唧唧的。”
看段启亮这么急切,宁刚知道,这会儿,眼前这些人应该是带了脑子的。
于是便问了一句。“段队长,你说说看,我凭什么打那个学生家长?”
段启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还能凭什么?就凭你是那个孩子的班主任,人家的孩子,完全拿捏在你手里。”
“那好,按你这个逻辑,我也给你举个例子。”
说到这儿,宁刚盯着段启亮看了一会,接着说道:“段队长,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大门,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进这个大门,完全拿捏在你手里。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学生家长,也拿捏在我的手里一样。那如果你见到一个你看不惯的人要进这个大门,假如这个人就是我,你会不会动手打我?”
“干嘛要假如啊!我本来就看不惯你。”
好尴尬啊!
宁刚苦笑,硬着头皮又把刚才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就说会不会动手打我吧?”
“我不会。”
“如果我硬要往里闯呢,你会不会动手?”
“也不会,我的素质没有那么低。”
“就是嘛!如果谁说你会利用特权,无端的去打一个你看不惯的人,他就是个没有素质的蠢货。”
段启亮的脸上讪讪的。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民教师,和你这个保安队长相比,素质会怎么样?我觉得应该是不相上下吧?”
“你比我素质高。”
段启亮白了宁刚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宁刚却笑了。
“你说这话,是心里不服气。觉得我自诩为有素质的人,却跟学生家长动手,是这个意思吧?”
段启亮只是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既然你都觉得你不会动手打我,那会又凭什么觉得我跟学生家长动手呢?”
段启亮想了想说:“因为你对这位学生家长有怨气。”
宁刚说:“那你觉得,我会对这位学生家长有什么怨气?”
段启亮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我哪知道。你看不惯人家呗。”
宁刚说:“就算我看不惯他,对他有怨气,可单凭这些,会足以让我这个当老师的失去理智,不计后果的跟学生家长动手吗?”
“可你还是动手了。”
“我没有。至少在那位学生家长动手之前,我并没有动手。”
段启亮盯着宁刚看了好半天,喘着粗气说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学生家长先动的手?”
“你觉得呢?”
“我觉得根本就不可能。还人家先动的手?你的意思是一个学生家长敢打自己孩子的班主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见过哪个学生家长,敢在自己孩子的老师面前喘一口粗气吗?谁见了孩子的班主任不是跟三孙子似的?还人家先动的手?人家先动的手,你脸上有伤吗?你鼻子上嘴上流血了吗?”
段启亮从兜里往外掏手机的时候,情绪再一次激动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段视频里自始至终,人家动手了吗?人家是弱势群体啊,敢跟自己孩子的班主任动手?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你还要抵赖吗?宁刚,你究竟要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到什么时候?准备欺负到什么程度你才肯罢手?”
说到这儿,段启亮竟呜呜的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看到段启亮嗷嗷哭,宁刚都懵了。
靠!
这又触碰到他的哪根筋了?
搞的这么大情绪?
宁刚一瞬间明白了,段启亮的孩子,一定在学校受到了班主任老师的不公平对待。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正是这种怨气,让宁刚刚才所有的努力全部泡汤了。
······
刚才段启亮手机上播放的那段视频,宁刚之前已经看过了。
而且对视频之外的16万多条评论,也进行了简单的浏览。
因为视频是被人为的剪辑过的,所以好蒙蔽了许许多多不明真相的网民。
在他们眼里,宁刚的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人民教师的光辉形象。其无耻的行为,简直与那些流氓恶棍无异。
正是因为这样,网络上对宁刚的恶劣行为,呈现出一边倒的挞伐。
可真实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宁刚作为冀世强的孩子冀旦的班主任,因为没有理会冀世强对他提出的无理要求。没有按照冀世强的意愿,对他的孩子给与特殊照顾。
冀世强因此而怀恨在心,采取卑劣的手段,对宁刚进行了一场报复。
那一天,宁刚要去新华书店购买书籍,刚走到十字路口的一个转弯处,冀世强突然间窜了过来,对着宁刚猛地一记掏心拳,把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宁刚一下子就打到了地上。
紧接着,跟随冀世强来的那几个人把他围在中间,好一阵拳打脚踢,把宁刚差点给打晕了。
宁刚能善罢甘休吗?
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对着冀世强的脸就是猛地一拳。
就这一拳,就把冀世强打了个满脸桃花。
而那段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就是从宁刚向冀世强挥动拳头的那一刹那开始的。
冀世强像个木桩子一样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开始满地打滚,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大约一分多钟后,冀世强被跟随着他来的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搀扶了起来。
冀世强佝偻着身子,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搀扶着。
脸上的血污也不擦一下,便开始对着摄像机镜头装可怜。
而他之后的诉说,完全是颠倒黑白,与事实真相完全是背道而驰。
“宁刚老师,你放过我好不好?孩子的事,我再也不给你添烦恼了。别说你让他座最后一排,就算是你把他赶出教室,让他整天在教室外面上课,我也不敢再啰嗦一句了。你别再打我了好不好?”
冀世强弱声弱气的,还一副十分怯懦的样子。
宁刚一时间竟然有点懵。
他也能看出来冀世强是在演戏,可他却没有一点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人说话了。
“就是啊!他为什么要打你?”
说到这儿,这个人冲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继续说道:“大家伙别误会啊,我纯粹就是个吃瓜群众,今天恰巧路过这里。可刚才发生的情景,我看的真真的,这位挨打的老哥,刚走到那个人旁边,他就挥拳冲着这位老哥打了过来。”
“这位老哥,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是因为孩子的事?”
宁刚瞄眼冲说话的那个人看了看,却是和冀世强一起来的。
而且刚才还参与了对他的拳打脚踢。
这会儿却站在了外围,当起了吃瓜群众。
冀世强随着那个人的话音说了下去。
“打我的这个人,是我孩子的班主任宁刚。我孩子视力不好,我就央求宁刚老师把孩子调一个哪怕稍微靠前一点的座位。”
“可他非但没有把孩子的座位往前面调,反而把他调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孩子现在上课完全像瞎子一样,完全看不见黑板上的东西。”
我今天也是恰巧从这儿路过,看到宁老师,就试探着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把我孩子的同桌调到了前面,却把我孩子调到了最后。他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你傻呀!你不给他送礼,他会给你的孩子调到好的座位?”
“我送了,我背了一大袋子玉米红薯给宁刚老师送到了家里,他当着我的面就把这些东西扔了出来。嘴里还说谁稀罕你这些破烂玩意。后来我才知道,我孩子同桌的家长,给他送了两千块,可我没钱啊!拿什么送?”
“你可以找学校的校长啊!让校长出面帮你处理。”
“我哪敢啊!如果那样子做,不成了在领导面前递他的小话吗?在老师面前,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是弱势群体啊!把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可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啊!”
······
第3章
宁刚拍了拍段启亮的肩膀,说道:“段队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能带情绪。你怎么这么大情绪?”
段启亮恶狠狠的瞪了宁刚一眼,说道:“我凭什么不能带情绪,你们这些做老师的,都把我们这些家长,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让我们带情绪,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
宁刚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我猜八成是你的孩子,在他的班主任那里受委屈了。”
段启亮又瞪了宁刚一眼,说道:“什么叫猜?还八成?你的用词很不准确。”
“看起来你的怨气很大嘛!我能问一下,你的孩子,在他班主任那里,都受了什么委屈吗?”
段启亮说:“那个班主任,就是一个怂包。他们班里有一个学生,整天无法无天的。还经常找我孩子的茬。可那个班主任呢,不但不管教这个混蛋学生,反而处处拿我们家的孩子撒气。你说像这样的班主任,他够格吗?”
宁刚说:“当然不够格了。像这样的班主任,应该立马辞职。连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都管不了,还要他干什么?”
说到这儿,宁刚又问了一句:“这位班主任老师,他害怕什么呢?实在不行,他可以把那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交给家长去管教嘛!”
段启亮气哼哼地说:“那个学生家长,比他的孩子还混蛋。”
这就对上了。
段启亮的情绪反应,绝大部分应该出自这里。
宁刚盯着段启亮看了一会,说:“看起来,哪个学校都有调皮捣蛋的学生。而他们之所以敢调皮捣蛋,大部分都是因为,在这个孩子的背后,站着一个不明事理的家长。我们班就有这么一位家长,比你刚才说的那位家长还要混蛋。”
“他有权有势,还有黑·道背景,是咱们沈周市的一霸。不但对我这个班主任颐指气使,甚至连我们学校的校长,他都不放在眼里。经常给我这个当班主任的,提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无理要求。我要是不答应,他就恼羞成怒,对我恶语相向。像这样的人,在我面前算弱势还是算强势?”
段启亮看了看宁刚,又低下了头,好像在咂摸宁刚说的这一番话。
“这个恶霸的孩子,在我的班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不但自己不学好,还总是干扰其他孩子的正常学习。作为班主任,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应该把这个可恶的孩子撵出学校。”段启亮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很明显,宁刚刚才那番话,戳到了段启亮作为学生家长最软的痛处。
停了好大一会,段启亮才抬起头,盯着宁刚看了看,问:“你说的那个学生家长,不会是视频上被你打的那个家长吧?”
宁刚说:“段队长,你简直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中了。就是他。他叫冀世强,是咱们沈周市的恶霸,而他的孩子冀旦,就是那个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学生。”
段启亮有些不解的看着宁刚,问:“就是因为这个,你把冀世强给打了?他可是恶霸啊!你有这个胆量?”
宁刚说:“你应该反过来想想,会不会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段启亮气哼哼地说:“他凭什么打你?是他的孩子无法无天,就算你教训了他,做家长的也不能说什么,还打你?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宁刚说:“肯定是因为他心里对我有气呗!他的孩子冀旦,真的是太不像话了。整天把班级里搞的乌烟瘴气的。作为班主任,我必须采取断然措施。为了不影响其他孩子学习,我只是把冀旦调到了最后面的座位,冀世强因此而怀恨在心,就密谋着对我打击报复。至于王法,你觉得在这种人眼里,会在乎王法吗?”
段启亮有点犯迷糊。
“那也不对呀,我在视频里看到的,只有你打他的镜头,冀世强根本就没有还手。”
宁刚说:“”你看到的那段视频,只是我被他毒打之后进行的还击。他对我下手,是处心积虑的,提前早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
“还真的是他先动的手?”
宁刚卷起裤腿,又掀开上衣,让段启亮和其他保安们看了他身上的累累伤痕。
惊讶中,有个保安问道:“你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那段视频里没有任何显现?”
“你特么傻呀!肯定是提前把视频剪辑了呗!”段启亮突然间变的人间清醒,“他这是欲盖弥彰,贼喊捉贼。”
······
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后,段启亮和另外六个保安,一个劲的向宁刚道歉。
宁刚并没有计较。他心里很清楚,说服这几个保安,只是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换句话说,也就是能够进入到教体局的大门里。
要想彻底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他还得把陈局长说服了才行。
不过,通过在大门口的经历,他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为了表示歉意,段启亮还亲自把宁刚,送到了陈局长的办公室门口。
宁刚在陈局长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好大一会,才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狂跳。
他心里很明白,能不能把事情彻底反转过来,就看接下来的情况了。
宁刚本来打算,用对段启亮的这种办法,对沈周市教体局陈局长如法炮制,希望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陈局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你让我看你身上这些伤痕,想证明什么?证明那个学生家长也打了你?甚至想证明是他先动的手,然后你才还手的?”
宁刚仔细想了想,仅凭这些伤痕,确实不能证明是冀世强先动了手。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也动手了吧?
陈局长则完全不能苟同他的想法。
“你的这些伤痕,就一定是那个学生家长打的吗?告诉你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吧,这个,什么也证明不了。这些伤痕,也可能是别人打的,也可能是意外事故造成的,也可能是你自己弄的,它能证明什么?你没有直接证据嘛!”
第4章
宁刚盯着陈局长看了好大一会,据理力争道:“陈局长,按照你这个逻辑推理,那个学生家长提供的视频,也不能作为教体局给这件事情定性的依据。这个视频,有可能是只采录了那个学生家长被打的部分,也可能是经过了人为的剪辑,它不能代表整个事情发生的全貌。我这样说,应该没有错吧?”
陈局长哼哼唧唧地说:“你说的也勉强算是有道理。”
“那么我就想问一问陈局长了,既然这个视频有可能是片面的,以偏概全的,甚至是严重扭曲事实的,那教体局对我处罚的依据又是什么呢?”
不用问,当然是那段视频了。截至目前,除了那段视频,再也没有任何现场的证据了。
陈局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沉默以对。
面对陈局长的沉默,宁刚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进行全面调查,把事件的始末完全弄清楚之后,才下发公平公正的处罚结论?陈局长,你是领导,应该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更懂得什么叫程序正确吧?可为什么要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呢?”
陈局长皱着眉头说:“宁刚,教体局的领导们考虑问题,必须要站在更高更远的角度。那段你殴打学生家长的视频在网上发布后,引起了社会上数以千万计甚至是亿万计网民的关注,评论区更是一片骂声。从一开始的怒骂施暴者,到骂学校,到最后把整个教育界都搁了进去。”
说到这儿,陈局长突然间提高了嗓门:“在汹涌而来的民意面前,我们必须对整个社会有一个明晰的态度。如果任这种舆情继续发展下去,沈周市的整个教育界都会被淹没,正常的教育秩序将被完全打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教体局的领导,将会成为整个沈周市的罪人。”
宁刚苦笑:“你的意思是说,要牺牲我一个,成全沈周市整个教育界了?陈局长,我没有你那样的高度,也不会说那些漂亮话。”
“我就想知道,我的工作是怎么没的。我的教师资格,是因为什么被吊销的,如果亲朋好友们问起来,我应该怎么解释。我的冤屈,谁来替我澄清。”
陈局长说:“你不用说的那么悲情,你有没有受冤屈,我们不知道,沈周市的人民也不知道,网上的网民们也不知道。大家就知道,你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作为一个班的班主任,把学生家长给打了。我们处罚的依据,只能是现有的证据。如果你自己觉得很冤屈,可以自证清白嘛!你拿出可靠的人证物证来啊。”
······
那段视频的评论区简直炸了锅,完全一边倒的声讨宁刚。
宁刚梳理了一下,其中一部分评论,完全是被那段视频给带了节奏,冀世强那句因为给孩子排座位而引起冲突的由头,完全抓住了人们的痛点。
社会上每一个家庭,无不关心自己孩子的成长,正所谓关心则乱,家长们越是关心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作为教育工作的主体——学校和老师的槽点就越多。
再加上学校确实存在着因为收礼而给学生排好座位的问题。虽然只是个别现象,却在家长们心中形成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只要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家长们的心就会被刺痛。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评论区抒发他们的正义感,把自己包装成正义的化身,只是对宁刚自身的行为进行猛烈攻击,对孩子学校的事情,却绝口不提。
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攻击的,不仅仅是宁刚一个人,而是由点扩展成了一条线,再由一条线,延伸成了一个面。他们的尖锐,已经涵盖了整个教育系统。
而这种口诛笔伐,这种义愤填膺,在一段时间的发泄之后,又从面返回到了起始点。
最终,人们把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完全发泄在了宁刚一个人的头上。
有人甚至提出,要将宁刚这个人民教师队伍里的蛀虫绳之以法。
一时间,宁刚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被这样的双重打击弄的身心俱疲。
这还没完。
第一个视频发布之后的第四天晚上,冀世强又发布了第二个视频。
视频仍然采用了悲情的方式,说自己挨打之后,孩子的问题不但没有得到公正的解决,反而是宁刚变本加厉,把自己的孩子彻底赶出了教室。
同时宁刚还放出了狠话——不把他们一家人收拾到口服心服,甚至是跪地求饶,他是不会罢手的。有本事,你就告我去,老子奉陪到底。
最后,视频中的冀世强还用一种极其卑微的甚至是乞求式的口气对着屏幕说,事情发展到这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心的网友们快替我想想办法吧!
······
这不是大睁两眼说瞎话吗?!
我已经被教体局开除了公职,而且还取消了教师资格,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手段把你的孩子赶出教室?又有什么本事把你们一家人收拾到跪地求饶?
更让宁刚感到纳闷的是,面对网上愈来愈强烈的网络声浪,沈周市整个教育部门,竟然选择了集体沉默。
本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沈周市教体局将对宁刚的处罚决定在网络上进行公示,冀世强散布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沈周市教体局是怎么做的呢?
不但没有公布对宁刚的处罚决定,对冀世强继续散播的那些不实言论,既不澄清,也不辟谣。
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宁刚实在无法理解,陈局长不是在他面前明确表态,之所以那么快就对他执行了处罚决定,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广大网民一个明晰的交待,以免滔天的民怨把沈周市整个教育界淹没了吗?
沈周市教育部门的领导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这就不怕泼天的民怨将他们也淹没了?
思索了好久,宁刚终于想明白了,教体局之所以那么快就对他下达了处罚决定,恐怕只是为了给冀世强一个交待吧!
什么汹涌而来的民意,什么要站在更高更远角度,全都是言不由衷的胡说八道。
第5章
宁刚也只能自证清白了。
怎么才能自证清白呢?
他认真想了想,觉得他们学校的孙校长,应该是个突破口,事情真正的起因,孙校长心里应该很清楚,只要孙校长能站出来说话,至少可能证明打人事件的发生,是有前因的。
······
在第一段视频中,冀世强有一句话没有说谎——他和宁刚的冲突,确实是因于给学生排座位。
冀世强的孩子冀旦,是那种非常典型的没有把聪明劲用在正经地方的货色。可念在他还算聪明,刚开学排座位的时候,宁刚把他排在了第四排的正中间。
他这样做,是要把冀旦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尽可能的控制他的小动作,以便很好地发挥这孩子的聪明才智。
可结果呢?
冀旦所在的位置,能够接触到前后左右很多的同学。上课的时候,他不是伸左手抓前面女生的小辫,就是伸右手捅后面男生的裤裆。
整个上课期间,几乎没有安生的时候。
他一个人的行为,影响了周围很多学生的学习。
无奈,宁刚只好把冀旦安排到了第六排最右边靠近墙角的位置。
这个变动,引起了冀世强的强烈不满。
他对冀旦说:“他不给你安排好座位,你就跟他闹,跟他捣乱。”
听了老爹的话,冀旦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任课老师们受不了了,纷纷向宁刚反映,说是再不对冀旦采取措施,这个班的课就没法上了。
能采取什么措施呢?总不能把冀旦赶到教室外面吧!这样做是变相的体罚学生,是教师法绝对不允许的。
只能把他调到最后面了。让他单独一个座位,并且和其他学生拉开距离,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孩子们了。
宁刚还没开始行动,孙校长就领着冀世强找到教室里来了。
“宁老师,听这位家长说,他的孩子冀旦视力不好。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给他调个靠前一点的座位?”
“什么叫通融一下?你是一校之长,他一个班主任算个蛋啊!你就命令他,让他给冀旦调到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一个破班主任,还反了他了!”
冀世强的大喊大叫,弄得宁刚满脸通红,可他还是忍住了怒气。
他猜测,冀世强的出言不逊,很可能是对上次给冀旦调位置的发泄。于是便没理会冀世强,只是小声把冀旦的情况向孙校长讲了一下。
“你跟孙校长嘀咕什么?赶快给冀旦调位置啊!你要是再这么磨蹭,我可不耐烦了。你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没事找事。”
冀世强再一次大喊大叫起来。
宁刚还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孙校长。
孙校长挠着头皮,不知所以。
“你不想调是吧?孙校长,你看到了吧?他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欺负我,欺负我们家孩子。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宁刚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觉得自己头铁,那就试试看。”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孙校长居然弱弱地说了一句:“宁老师,你还是给他调一下吧,别把事情闹大了。你就是不给我面子,也得考虑一下教体局领导们的情面啊!”
这句话说的很卑微,却把宁刚彻底给惹火了。
他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走到讲台的最右面,拎起其中的一张空余课桌,大踏步地走到了教室最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放下课桌,转过脸指着冀旦说道:“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座位了。”
冀世强懵了,瞪着宁刚看了老半天,突然间蹦起来大叫道:“宁刚,你非要鸡蛋碰石头是吧?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好!好!很好!那咱们就走着瞧。三天之内,不把你赶出这个学校,不把你搞的身败名裂,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冀。”
······
宁刚来到了前几天还在工作着的学校。
当他向孙校长说明来意后,孙校长却苦着脸说:“宁刚,我出面说这些话,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没让你说谎话,你只要实事求是地把当天发生的情况复述一遍就行了。”
“可你这件事情,是教体局领导已经定了性的。这时候如果我出面,倒显得我这个人翻三倒四了。给领导们留下这样的印象,你觉得好吗?”
宁刚有点窝火:“孙校长,我在你手下也有三四年了,但凡你交待的工作,每一次都是积极地配合,我那一次打过折扣?哦,现在我落难了,就让你说几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孙校长摸了摸额头,一脸尴尬地说:“宁刚,你不知道,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啊!要不,你找其他同事问问,看他们是不是能替你做证明?”
“其他同事知道当时的情况吗?怎么证明?”
“不是,宁刚,你听我说,我···”
宁刚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要是不想给我做证明,就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不想跟一个没骨头的领导说话。”
孙校长裂了咧嘴,悻悻然地走了。
孙校长刚走,教英语课的田老师凑到了宁刚跟前,一脸神秘地说:“我就知道孙校长不会为你做证明。”
还没等宁刚开口,田老师继续说道:“你这个事,孙校长被两座大山压着,他要是不慎重点,估计也得倒霉。”
“两座大山?哪两座大山?”
“第一座大山,自然是上面。你知道冀世强的关系有多硬吗?”
宁刚只听说冀世强跟上面有关系,具体什么关系,他不是很清楚。
见宁刚不明所以,田老师便没有挑明,看来也有所忌讳。不过他给宁刚说了孙校长头上的第二座大山。
“第二座大山,就是冀世强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冀世强是做服装生意的,咱们学校连续这几年的校服,都是冀世强供应的。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作为利益相关者,孙校长敢得罪冀世强吗?冀世强要是恼了,把给孙校长那些好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孙校长恐怕要坐牢的。”
原来是这样。
第6章
刚从学校出来,宁刚接到了女朋友安然发来的信息——宁刚,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信息刚回过去,宁刚就感到自己的这句话问的很愚蠢。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网上的那两段视频还有那些恶毒攻击他的言论呗。
他和安然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
除了这件事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它提出分手的原因。
看到这个信息,宁刚的心里五味杂陈。
最近这几天,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网络上那些谣言的可怕。
走在大街上,每一个人都在用鄙视的眼光看他,甚至还有人想动手打他。
想给自己的好朋友打电话,诉说一下自己心里的委屈。
他那几个最要好的朋友,要么是直接挂断电话,要么是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就连自己的父母,也只仅仅接了他一个电话。
不对,那个电话,是父亲给他打过来的。
在电话里,父亲不由分说,对着话筒就是好一阵怒骂,母亲则在一旁放声大哭。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了。
自打他记事开始,宁刚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会那样的愤怒。他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对宁刚深深的绝望。而从父亲那近乎撕裂的痛骂声中,宁刚能强烈的感受到,父亲内心世界的崩塌。
他也从来没听见过,母亲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么凄惨,那么悲凉,那么让人心碎。
这几天,宁刚一直没敢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父母察觉到什么。
他不想让年迈的父母,再为自己担心。
宁刚还有一个小心思,觉得只要自己不说,父母就不会发现网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
家里唯一的手机,是那种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年机。网络上流传的那些视频,他的父母,肯定不会看到。
可现在,父母已经知道了。
宁刚可以肯定,父母知道的信息,是自己村里人告诉他们的。
可以想见的是,父母在村里,要承受多么巨大的舆论压力。相比之下,农村人比城市人,会更加的爱憎分明,也会更加的不辨是非。
听到父亲那撕心裂肺的痛骂声,还有母亲那凄凉无比的痛哭声,宁刚感到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着他的,就只有安然了。
在和安然谈恋爱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安然几乎是无脑的相信他。宁刚觉得,就算是整个全世界都误会他,安然也不会。
可现在呢,安然也要跟他做切割了。
这说明,在网络上那些流言蜚语的蛊惑下,安然对他的那份绝对的信任,已经动摇了。
甚至比动摇更严重。
想到这儿,宁刚不由得怒火中烧。
带着这种情绪,宁刚给安然回复了一句:难道就因为网上那两个视频,还有那些议论,你就怀疑我的人品吗?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他?
过了好大一会,安然的信息才回复了过来。
宁刚,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还怀疑你的人品?你觉得自己还配做个人吗?你就是个人渣!就是个狗屎!你让我觉得很恶心。
看到这条回复,宁刚都傻了。
这是安然吗?
她怎么会这样说话?
即便是她对自己有误会,也不可能这样说呀!
这样的言辞,根本就不是安然的风格。
宁刚有一种预感,安然的身边,应该还有人。
是她的那几个闺蜜?
或者是她的同事?
都有可能。
刚才那一番话,肯定不是安然说的,是她的闺蜜或者同事,拿着她的手机敲的。
现在,宁刚已然成了全民公敌,谁逮住机会,都想骂他两句。
宁刚甚至觉得,安然跟自己提分手,也是受到了其他人的煽动和裹挟。
想到这儿,宁刚一脸的苦笑。
不行,他必须得让安然知道事情的真相。
安然,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你身边?刚才那段话,肯定是别人发的吧?你别听她们的。你应该最了解我,也应该像以前那样相信我,我根本就不是那种暴戾的人。
不管有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动手打人。刚刚,你是人民教师吔!怎么能干如此粗鲁的事情呢?
这段话,应该是安然发的。
因为这才是安然说话的风格。
还有,她称呼自己刚刚。
这也说明,安然并不想真的跟自己分手。
她的内心还在挣扎。
那他更应该马上消除她心里对自己的误会了。
于是宁刚又回复道:是他先打的我,我被打的没办法了,才动的手。
又是好长时间,宁刚没有受到安然的回复。
在痛苦的煎熬中,宁刚终于等到了安然的信息。
宁刚,你是不是变了?或者我压根就不了解你?你怎么能如此的颠倒黑白呢?网上那段视频一清二楚。明明是你动手打了人家,自始至终,人家根本就没有动手。
唉!
怎么跟她解释呢?
安然这丫头,漂亮可爱,单纯善良,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主见。
不过在宁刚眼里,这种缺乏主见,也是一种优点。
而且是作为女人最大的优点。
在目前这个女人强势的时代,缺乏主见的女人,会显得更加可爱。
因为她们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跟她们接触的男人,心理上会非常轻松。
可当下宁刚却不这么想了。
缺乏主见的女人,往往会一根筋,会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会人云亦云。
而且情绪往往会被别人操控,还会陷入到先入为主的印象里而不能自拔。
眼前不就是这样吗?
宁刚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是他用了剪辑的手法,把一开始动手打我的那部分视频给剪掉了。只播放了我还手的那部分,你明白了吗?
哦!可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视频的评论区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骂你?刚才就有好几个人跟我说,如果有一个人说你是坏人,你不一定是;可如果有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同时说你是坏人,你就一定是。
看起来,安然的情绪,还被身边的人和网上的那些评论左右着。
宁刚哀叹了一声,耐心回复道:因为大家只看到了被剪辑的那段视频啊!他们骂的,是视频当中无故打人的那个人,而不是真实的我。
好像在思考什么,安然好长时间没有回复。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才回复道:说实话,网上有那么多人骂你,我心里也很难过。我还在跟我的好朋友,还有评论区里骂你的那些人争论呢,说你根本不是那种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人。
总算是有点转圜了,就在宁刚暗自庆幸的时候,安然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你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刚才有好几个人都在劝我,还有好多人在留言栏里发消息劝我,说我是恋爱脑,会轻易相信男朋友的谎言。
还说恋爱中的男男女女往往会在相处当中,只显现自己优秀的一面,而把邪恶的一面,完全隐藏了起来。
他们劝我说,像你这样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人,结婚之后,一定会把这种倾向发泄到我身上。
宁刚简直无语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呢?
第7章
想了好久,宁刚才无奈的回复道:这样吧,你过来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如果有,就证明他也打了我。
既然他也动手了,为什么视频里没有任何显现?
这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孰是孰非,也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安然没有回复信息。
宁刚在痛苦的煎熬中等待了安然三天。
在这三天里,安然既没有来,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而在这三天里,那两条视频的评论区里,对宁刚的谩骂声,指责声,声讨声,诅咒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宁刚能够想象的到,这三天里,安然肯定也在关注着这个评论区。
那些谩骂声,指责声,声讨声,诅咒声,在安然心中逐渐形成了块垒,甚至是一堵墙。
还有她身边那些人的规劝、教导、讥讽、挖苦,会使这堵墙越堆越高,越堆越厚。
如果不把安然的心结解开,她就很难与自己重归于好。
还有自己的父母,这些天,指不定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呢!
能够解开他们心里那些疙瘩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
他可以丢了工作,却不能丢了自己善良的父母,不能丢了自己心爱的女朋友。
可怎样才能让她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呢
想了好久,也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独闯虎穴,亲自上门找冀世强谈谈。
冀世强根本就没拿他当盘菜。
“你以为我有那么闲,花那么大功夫去痛打一个落水狗吗?你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可以说连一条狗都不如,我才没闲工夫搭理你呢。”
冀世强看宁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目光中不但有嘲弄,还有不屑和挖苦。
这让宁刚更加迷茫了。
“可你为什么还继续在网上发布那些胡说八道的视频呢?”
冀世强又看了看宁刚,一脸的玩味。
“当然是利用你了。你这个人对我来说,虽然对我来说没有了任何价值。可这个事,对我来说却有很大的价值。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价值。不捉弄捉弄你,我怎么实现自己的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
“当然是骗流量,蹭热度了。”
说到这儿,冀世强不由得沾沾自喜了起来,掏出手机向宁刚炫耀。
“你好好看看,这才六天,我的粉丝已经从三千多,蹭蹭蹭的涨到了一百多万。而且还在一个劲的蹭蹭地往上涨。照这样下去,我立马就是网红了。不对,我现在已经是网红了。你知道网红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真特么好玩,简直太特么好玩了!”
看着冀世强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宁刚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他在心里喊。
冀世强,你就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王八蛋。
因为这件事,让我年迈的父母,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他们的心里,就像刀在剌一样。
甚至比刀剌还要痛。,
还有我的女朋友安然,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她是多么信赖我呀!
可现在呢,就要和我分道扬镳了。
她心里有多痛,你特么知道吗?
因为这件事,我不但丢了工作,失去了教师资格。
更重要的是,我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网络上那些人的谩骂、侮辱、指责、诅咒。
还有好朋友们的背弃。
老子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和煎熬。
可你倒好,仅仅是为了蹭热度,骗流量。
他特么还是不是人啊!
心到悲愤处,宁刚恨不得把冀世强杀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
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这是拿我当垫脚石啊?!”
“你说对了,你就是我的垫脚石,一开始就是。而且我还不怕告诉你,你这个垫脚石,我想用到什么时候,就用到什么时候。到把你的价值彻底榨干为止。我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么狂妄。”
“可你呢?除了生气,还能拿我怎么样?我这样做,这样说,就是要你生气,让你发疯,让你灭亡。我曾经告诉过你,凡是跟我作对的,我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就是要让他气急败坏。不把你这样的人整死,我就对不起嚣张二字。”
宁刚死死的盯着冀世强的脸,气愤地说道:“你这样谎话连篇,颠倒黑白,处心积虑地欺骗那些心地善良的网民,就不怕遭报应吗?”
冀世强一脸嘲笑。除了嘲笑,还有几分得意。
“报应?现在遭报应的是你。宁刚,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还被剥夺了教师资格。而且,还有那么多网友谩骂你,唾弃你,诅咒你,恶心你,现在甚至你爸你妈都嫌弃你,你还跟我说报应?”
“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这件事,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这些话说出来,连宁刚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冀世强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撇着嘴说道:“还公道自在人心?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刚才我发的那个视频,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看到了吧?我敢说教育部门的那些领导也都看到了。”
“他们明明知道我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人的鬼话,可他们为什么就不纠正呢?为什么不马上把自己撇清呢?为什么不把你已经被开除的事情公布到网上呢?”
“难道他们就不怕网民们那泼天的怨气,会撒到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头上?不妨直白的告诉你,和民怨相比,他们有更加害怕的东西。”
说到这儿,冀世强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宁刚,你应该清楚,目前你和我所处的地位,是怎样的天差地别。现在,我代表的是社会的正能量。就连沈周市电视台,都邀请我去做节目呢。可你呢?却是地地道道的人渣、败类。如果你是领导,你会支持社会正能量,还是会支持人渣?你好好想想吧。”
就你!
还正能量?
听着就让人恶心。
看着冀世强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宁刚实在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
就在宁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冀世强突然叫住了他。
“你给我站住。”
宁刚猛地一愣,回头看冀世强。
冀世强则冲着站在旁边的几个大汉喊了一声:“你们几个把他摁住,把他的手机掏出来砸了。”
立时之间,宁刚的手机被砸的粉碎。
冀世强冷冷的看着宁刚,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吧,一开始我就防着你呢,还跟我玩暗度陈仓这一套,你特么还嫩着呢!要论玩偷拍,你得叫我祖宗。没有这两下子,我特么敢这么嚣张吗?”
第8章
宁刚到那天的事发地点考察了一下,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应该能拍到事发当时的全貌。
如果能找到当时的视频,那么,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在事发地点寻找答案了。
他打听了一下。
这个摄像头的监控室,应该设在交警大队的信息管理中心里。
于是宁刚就来到了交警队信息管理中心。
接待他的人非常客气。
可当他说了自己的诉求之后,那个人的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
“你要想调监控,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肯定支持你的这种诉求。可要想调取监控,你得先到警局报案。警局立案了,我们才能帮你调取监控。”
于是宁刚又来到了警局。
警局的工作人员态度也很好,
却对宁刚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要想立案,你必须得先到医院开具伤残证明。你应该明白,你这不是现场报案。没有医院的伤残证明,我们没办法立案。”
到今天,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七天了。
宁刚皮实,那些当时看上去很吓人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受的伤又全部在表皮,骨头没有任何损伤。
现在没有了伤痕,又怎么到医院做伤残鉴定?
看来这条路已经彻底堵死了。
可宁刚还是不甘心。
他再次来到了事发地,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还好,
在前面五十米左右的一个超市门前,也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从目测距离来看,那个摄像头,应该能够照到事发地点。
宁刚找到了超市老板。
老板大概有四十多岁,看上去是个精明的商人。
可当宁刚说明来意后,老板立马就慌了。
他张皇失措的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确定周边没人之后,才低下头贴在宁刚的耳边小声说道:“小伙子,你别给我找事了。把录像带给了你,你是解脱了。可我们呢?还做不做生意了?还过不过日子了?”
看来,这里的确有那段视频。
这就好办了。
宁刚安抚超市老板。
说:“你是怕那个人对你打击报复是吧?你不用害怕,路灯下面还有一个摄像头呢,我就说我是从交警队信息管理中心拿到的视频监控,这样就不把你给撇清了吗?”
老板略带歉意地说:“不行啊小伙子,上面已经交待了,谁都不准没事找事。”
上面?
还没事找事?
这就有点阴谋的味道了。
宁刚一开始还以为超市老板只是怕自己受到冀世强的打击报复呢。
现在看起来,症结并不在这儿。
在上面。
可这个上面又会是指哪里呢?
宁刚所在的学校?
不可能!
沈周市教体局?
对一个超市老板来说不应该叫上面吧?
一个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它能管超市什么?
看超市老板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个上面,一定大有来头。
宁刚突然想起来,田老师也曾经说过,冀世强这个人的背景很深,可到底会是怎样的背景呢?具体深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
自证清白的路也被彻底堵死了。
就在宁刚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时候,契机来了。
这个契机,来源于冀世强发布的第三个视频。
视频的内容,依旧是对准宁刚的。
说宁刚已经丧心病狂了,完全不顾及网上的议论和愤慨,竟然直接把冀旦驱逐出了学校校园。
宁刚知道,冀世强这是在继续压榨他的剩余价值呢。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打算迎接网民们更加猛烈的炮火。
还能怎么办呢?
既然没办法自证清白,那就只有逆来顺受了。
可最后呢?
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
视频评论区里几乎忽视了宁刚这个人的存在。
或者说是他们的主要火力点,不再是宁刚所做事情的本身。
而是一边倒的对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一片挞伐,万炮齐轰。
沈周市教体局的领导们,该出来走两步了。
沈周市教体局的领导,你们是聋子吗?是瞎子吗?
像宁刚这样道德败坏的恶棍,为什么还没有清除出教师队伍?
事情都发生这么多天了,教育部门为什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起来这个人的背景很深啊!
在他背后,究竟有多大的保·护·伞?
沈周市教育局的领导再不出来说话,我们就号召广大网民集体讨伐了。
我们倒要看看,眼前这片天还是不是人民的天?
不管宁刚这家伙身后有多大的保护伞,有多硬的靠山,我们也要把他揪出来。
我们大家要团结起来,对邪恶势力进行坚决而又彻底的斗争,不获全胜,我们决不收兵。
我们这个国家,谁要是与人民为敌,就让滚滚的历史车轮把他碾压得粉身碎骨。
······
宁刚能够猜想的到,评论区里突然转变了攻击的方向,教体局的领导肯定也始料不及。
他们目前应该已经乱作一团。
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顶不住压力,把开除他公职和取消教师资格的消息在网上公布了。
他们得先把自己撇清啊!
进一步想,教体局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公开对他的处罚决定呢?
那样的话,不是更有利而且有力吗?
为什么要到溅了自己一身臭的时候,才想着公布这个消息呢?
从超市老板那种诚惶诚恐的态度来看,教体局的领导,肯定和超市老板一样,也同样受到了来自‘上面’的压力。
这个‘上面’,和冀世强的关系应该是很深很深的。
他给教体局施压,应该是冀世强授意的。
而冀世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继续在网上蹭流量,蹭热度,把自己弄成一个大网红。
如果流量突然间没有了呢?
冀世强肯定会恼怒至极,甚至是丧心病狂。
他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到教体局那些领导们的身上。
这就是冀世强和教体局之间的潜在矛盾。
宁刚告诉自己要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个矛盾。
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他下定决心,决定再次单刀赴会,独闯虎穴。
不过,他的进攻策略要改变一下了。
第9章
“老朋友,几天不见,我的剩余价值被你利用的怎么样了?”
冀世强很不满地瞪了宁刚一眼。
他很厌恶宁刚对他的称呼,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
他更厌恶宁刚那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都这个逼样了,你特码还乐的出来?
“还不错,这几天又涨了好几万粉。”
刚出口,冀世强的语气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不过旋即就变成了很轻松很满意的语态。
他不能让宁刚觉察到他被对方给气着了。
不过,要让他做出一副很满足了样子,还真做不到。
毕竟心里有几重的不痛快。
窝着的那股邪火。
要想一点也不溢出表面,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
宁刚绕着冀世强转了一圈,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用一种颇为耐人寻味的口气说:“哦呵!看起来还挺不错啊!不过这种好光景可能马上要到头了。”
“你的第三个视频,在评论区里引来了一片骂声,而且全都是骂教体局领导不作为的。我估计,教体局的领导已经顶不住压力了,马上就会把对我的处分结果在网上对社会公布。”
“那又怎么样?”冀世强冷哼哼地说了一句。
“还怎么样?处分一公布,这件事就再没有热度了,你的流量密码就失效了。”
“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拱我的火的。你知道我很在乎热度,很在乎流量。所以就想用激将法,把我的火勾起来。
“让我继续压制住教体局,不让对你的处分决定向社会公布,从而制造我和教体局之间的矛盾甚至是对立,你好渔翁得利。你这样想,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看着冀世强那一脸玩味的表情,宁刚的心在往下沉。
今天来,是跟冀世强斗法的。
而他唯一的法宝,就是刚才冀世强说的那些话。
万万没想到,刚交手一个回合,就让人家把老底给端了。
接下来还怎么斗法?
宁刚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轻敌了。
在潜意识里,宁刚一直把冀世强看成那种脑残的泼皮无赖。
这种印象,应该是第一次跟冀世强接触时形成的。
现在看来,自己的对手,并不像表面上显露的那么简单。
他有明晃晃的无赖,也有明晃晃的狡猾。
这,就是心理战。
宁刚知道,他刚才已经露怯了。
那种被人揭了老底的慌乱,是掩饰不住的。
想必冀世强也已经看出来了。
既然这样,如果继续掩饰,反倒显得自己已经沉不住气了。
那他就彻底输了。
可如果被揭了老底就慌的一批,同样是输。
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轻松的自嘲。
让对方摸不着脚后跟。
“这跟我来之前设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完全是背道而驰嘛!没想到才一个回合,就被你给全部看穿了。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呀!”
说到这儿,宁刚突然间话锋急转,用另一种腔调说道:“不过有一点你得承认吧,你心里的确窝着一股邪火。你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操控一切,结果发现,你什么都操控不了。”
“你也别再将我的军了,没用。我是什么都操控不了,可我懂得世易时移,该变就变。年轻人,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也是多变的。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就拿网络来说,你这个人没有了热度,我可以去蹭别人的热度啊,不同样能得到流量?一个人,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就没有了自知之明。”
“你可是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粉丝的大网红啊!却要无奈的去蹭别人的热度?你不觉得这是件很丢人的事吗?再说了,蹭别人的热度,能蹭几个流量?”
“我就是那么一说,我肯定不会去蹭别人的热度,毕竟现在已经是大网红了嘛!干嘛还要去蹭别人的热度呢?我可以自己去制造出新的热度嘛!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继续榨取我的剩余价值了?”
冀世强撇了撇嘴,说道:“嘘嘘!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说明你还是没有自知之明。你想啊,我驾驭的一匹马,都已经累趴下了,我还留着它干嘛?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肯定是再找一匹马驾驭了。”
宁刚心里一惊,难道他要制造新的事端?
像当初对付他一样,把另外一个人也拉下水?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冀世强却没有一点愧疚,继续沾沾自喜地说道:“就像我当初驯服你一样,任何烈马,都有它的软肋,只要抓住了这个软肋,就能彻底把它驯服。”
“不过,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驯服你这匹烈马,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跟你硬碰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宁刚迷茫地问了一句。
“因为你是臭鸡蛋。”
冀世强歪了歪头,盯着宁刚看了好大一会儿,继续说道:“咱们的第一次交锋,我就知道你是个臭鸡蛋。你知道什么是臭鸡蛋吗?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明明知道石头很硬,却非要往上撞。”
宁刚拧着眉头说道:“难道让你这样的人肆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有自知之明了吗?告诉你,我做不到。”
“你的孩子冀旦是什么德行,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自己不好好学习不说,还把整个班级弄得乌烟瘴气的。如果我给这样的学生调到最好的位置,别的家长会怎么看我?”
冀世强撇了撇嘴,说道:“这就是你的狭隘之处。别的家长怎么看你,重要吗?他们能给你造成实质上的损害吗?不能吧?可是我能。”
“再说了,难道这件事你就没有一点错?如果你当时态度没有那么横,至于造成今天的结果吗?”
说到这儿,冀世强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又说道:“就你这样一个臭鸡蛋,我还真有点忌讳到底要不要碰。碰的不好,再惹自己一身臭。”
“孩子调座位的事,我本来是有预备方案的,大不了,把孩子转到其它班级去,避开你这个臭鸡蛋。”
“那你为什么不给孩子转班呢?转了班,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因为你惹了我啊!你态度那么横,我要是给孩子转了班,就等于跟你服软了,那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说着,冀世强把牙咬的嘎嘣嘎嘣响,很阴森,很恐怖,“既然我放了大话说要弄你,就必须把你彻底弄死。不然的话,我就对不起嚣张这两个字。”
“看来跟我打架,是事先已经预谋好的,你是在一步步的算计我。”
“那当然了,要不兄弟们都夸我聪明透顶呢!你别看我在外人面前咋咋呼呼的,像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其实都是假象,实际上我特别会算计。”
说到这儿,冀世强把烟蒂使劲地拧进了烟灰缸里。
接着说道:“来,我给你捋一捋,我是怎么算计你的。第一,我料定打你的时候你会反击,因为你是臭鸡蛋,敢往石头上碰。
“第二,我料定拿着学生说事,网民们会有多大的情绪反应。因为每一个社会人都关注自己孩子的成长,甚至是过度的关注。”
“可越是这样,他们对教育机构吐槽的点就越多,碰到哪怕一点点他们觉得不公平的事,就会无限放大,义愤填膺。”
说到这儿,冀世强突然间笑了:“”也多亏了你这个臭鸡蛋,如果你是鲜鸡蛋,我还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鲜鸡蛋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碰石头。那样就制造不出话题和热度了。你不一样,你是臭鸡蛋,碰了不但会臭气熏天,而且还会长时间发酵。”
······
宁刚要离开的时候,冀世强的那些手下又围住了他。
冀世强却摆了摆手,说:“今天不用搜身了,他这次来,压根没想过搞偷拍,他是来激我的,来气我的,没想到又把自己给气着了,哈哈哈哈!”
第10章
冀世强又有一点预料的很准,那就是他所谓的臭鸡蛋效应,仍然持续发酵着。
他并没有发布新的视频,是其他博主拿着原来的那些视频炒冷饭。
既然是炒冷饭,就必须炒出新意,而且要言辞犀利,视角尖锐,观点独特,爱憎分明。
只有这样,这样才能炒出新的热点和话题。
于是,舆论把整个教育界都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像全国的教育系统,都在一片黑暗里狰狞。
这就有点过分了。
网管坐不住了,立马采取行动。
直接把冀世强在网上发布的那三条视频下架了,还给他禁播了三个月。
这么一弄,他的粉丝从如今的一百多万,极速下降到了最初时的三千多个。
这可是雪崩啊!
冀世强的心都疼麻了。
还在初春,冀世强却已急躁得满头大汗,衬衣也湿透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刚招来的那八个美女主播,却一点也没顾及冀世强的情绪,还在那儿浪里浪气的扭腰撅屁股。
冀世强火了,冲着她们大吼了一声。
“都给我滚出去。”
冀世强身边的跟班侯军正要往屋里走,听到这一声吼,愣愣的站在那里,眨着眼怯怯地问:“是让我滚出去?”
“你要没有正经事,也给我滚出去,别惹老子烦。”
侯军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站在冀世强近前小声说:“我有正经事。”
“说。”
“我刚听到一个消息,你被禁播,视频被下架,全都是宁刚这小子在背后捣鬼,他向网管举报了你。”
“啊!”
冀世强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震惊,嘴巴张的大大的,好久才合上。
紧接着又恶狠狠地喊了一声。
“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侯军又说道:“还不止这一点呢,宁刚这小子还在冀旦的学校到处使坏,搞的接替他班主任的那个徐老师都辞职了,其他的任课老师也都罢课了。现在所有的学生家长都把矛头对准了咱们家冀旦,强烈要求学校开除冀旦。”
冀世强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烟灰缸的碎裂声,是冀世强更加刺耳的喊叫。
“特么的,看起来老子的手段还不够狠,这一次,我要让他记一辈子。喊上几个兄弟,走,到宁刚家找他去。”
······
打开房门,宁刚看到怒气冲冲的冀世强,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来了?”
“老子再不来,恐怕祖坟都要让你给刨了。”
说着,便闯进了房间。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红毛,一个绿毛。
红毛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大概有六七寸长。
绿毛手里拿着一个弹弓,弹珠子明晃晃的,有琉璃球一般大小。
红毛将短刀放进嘴里,一下一下的剔着牙花子。都往外流血了,不停,还一下一下剔。
绿毛手拉着皮筋,一伸一缩的,一会瞄瞄这儿,一会瞄瞄那儿,嘴里时不时还喊一句——“咚!”
宁刚晃神的工夫,红毛和绿毛也进了房间。
他只好也进了房间。
冀世强对宁刚怒目而视,红毛和绿毛站在他的身后,一个还在剔牙,一个还在拉皮筋。
“今天我来,是要和你新账老账一起算。”
冀世强这段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冷冷的,狠狠的。
宁刚站在那里,一脸凛然。
“哦呵!你还要跟我新账老账一起算!那正好,我也想找你算算账。你说吧,准备怎么算。”
冀世强说:“你这个嘴,太贱,我准备把它打烂了;你这条腿,太长,我准备把它打瘸了。总而言之,我看你哪哪都不舒服。我准备把你彻底打残了。看你还能不能接着瞎闹腾。”
宁刚毫无惧色。
“那就来吧。谁把谁打残先另说,这个房间里,有好几个摄像头呢,我肯定不会吃上次那样的亏。”
听说有摄像头,冀世强仰起头,上上下下把房间里看了个遍。
还真有几个摄像头。
冀世强怒了。
“姓宁的,你也学会跟我玩心眼了,是吧?那好,看咱们到底谁玩过谁。绿毛,拿弹弓把摄像头全都给我打瞎了。”
宁刚看向冀世强,一脸冷笑。
“你不觉得,现在打摄像头,有点晚了吗?”
冀世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最右边的沙发上。
“宁刚,你欺负人。”
宁刚笑了。
“这种话从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挺滑稽的。”
“你为什么要举报我?”
宁刚没有回答,但也没否认。
冀世强被禁播,视频被下架,以及粉丝呈现雪崩式的下降,宁刚都知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关注着网络舆情的变化。
突降这么大的惊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据宁刚猜测,冀世强被禁播,视频被下架,完全是网管采取的临时措施,并不是被谁举报了。
道理很简单。
现在网络上因那三段视频所引发的舆论宣传,已经完全变了味。
只有掐断视频传播的源头,才能从根本上阻止那些不良言论的进一步扩散。
宁刚之所以选择沉默,是想要看看,冀世强真正被逼急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状态反应。
冀世强以为宁刚是默认了,又接着问了一句:“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报复我吗?”
“报复你又怎样?难道我不应该还击吗?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工作丢了,爸妈不理我了,女朋友也跟我吹了。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怎么样,我都奉陪到底。大不了鱼死网破。”
宁刚故意把话说的很重,他要给冀世强施加压力。
“宁刚,我们做兄弟好吗?”
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宁刚一时间有点懵。
在他的眼里,冀世强是那种一直把嚣张二字挂在嘴边的狠角色。
怎么突然软下来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仔细想想,在冀世强的骨子里,的确有灵活变通的一面。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不是个莽夫。但这种变通,实质上还是一种算计。
想到这儿,宁刚释然了。
冀世强这是试图通过暂时的服软,来隐藏骨子里的嚣张,让宁刚放松警惕,等达成目的之后,再露出本来的面目。
想通了这些,宁刚淡淡的说了一句。
“和你做兄弟,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特别合适。你别看我现在五马长枪的,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说到这儿,冀世强站起身,往宁刚跟前凑了凑,又说道:“你可能知道,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在沈周市开了个门店。”
“门店很大,可因为网店的冲击,生意却很冷清,有几个月,我甚至困窘的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这是什么路数?卖惨吗?
宁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说道:“我看你日子过的蛮自在蛮滋润的嘛!”
“这不还是朋友们帮衬的嘛!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好吃好喝好交朋友。”
“朋友多了,路子也就宽了。前几年,经过朋友的介绍,我拿到了几间学校校服的长期供货合同,生活才慢慢有了点起色。”
宁刚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恐怕不是朋友帮衬吧?我听说是拉关系走后门搞利益输送,才得到的订单吧?”
冀世强讪讪地说:“你这样说也没毛病,像这种团购订单,没有利益输送,人家会让你做吗?其实我最讨厌这种利益输送了。”
“特码的,那些管事的,一个个全都黑着呢,一单生意做下来,到我嘴里的还没有送出去的多呢。”
“这种生意,三年前我就不想干了,我要做网络生意,挣清清白白踏踏实实的钱。”
宁刚在心里暗笑,还挣清清白白踏踏实实的钱,还三年前就不想干了?
你骗谁呢!你会放的下这种唾手可得的利益?
不过冀世强吐槽管事者的黑,倒是发自肺腑的。
因为那些管事的,剥夺的是本该属于他的利益。
见宁刚没有反应,冀世强继续说道:“宁刚兄弟,你也知道,要想做网络生意,先得有流量,有粉丝。”
“你是不知道,要想得到网民的认可有多难。我吭哧瘪肚的努力了三年,又是找亲戚,又是托朋友,还贴进去不少钱,只为了人家一个关注。”
“结果呢,折腾了整整三年,粉丝也才三千多。我也是着急的没办法了,才对你下了手。现在你也举报了我,咱们俩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了?
这就扯平了?
何况在冀世强的心里,真的扯平了吗?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第11章
宁刚看着冀世强的脸,追问了一句:“扯平了?这就扯平了?”
接着又补了一句,“你觉得扯平了吗?”
冀世强挠了挠脑门,有点尴尬地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给你造成的损失很大。”
不等冀世强把话说完,宁刚就截住了话头。
“你还知道啊?现在我工作丢了,爸妈不理我了,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你说扯平了就扯平了?”
“你不是也让我损失了一百多万粉丝吗?”
“那些粉丝,本来就不是你的,是你用欺骗的手段骗来的。”
“实在不行,工作的事,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说到这儿,冀世强冲红毛和绿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到外面去。
然后关上门,走到宁刚身边小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咱们沈周市主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长沈悦,跟我是实在亲戚,只要他一句话,你就可以重返学校。”
宁刚盯着冀世强看了一会,说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你在网上发的那些视频,在网民当中引起了多么大的反响,沈市长不会不知道,沈周市市政府的其他领导肯定也知道。”
“在他们的眼里,对我的处罚,完全是咎由自取。那么,要想恢复我的工作,除非把案子翻过来,把真正的事实真相在网上向全社会公布。你愿意吗?”
冀世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真的把事实真相在网上向社会公开,那他就彻底栽了。
见冀世强不吭声,宁刚又将了他一军。
“你不是要和我做兄弟吗?既然是兄弟,就要肝胆相照,勇于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还兄弟一个公道。这样做,才算是真兄弟。”
冀世强的脸黑了。
“谁要跟你做兄弟?就你这样的,也配跟我做兄弟?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宁刚,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这样下去,会害死自己的。我再警告你一次,搞你,我有的是办法。”
宁刚不卑不亢。
“有办法你使啊,光说有什么用?”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宁刚,我警告你,学校里的那些小动作,你马上给我停下来。不要再去教唆徐老师,不要去教唆那些任课老师,也不要再去教唆那些家长们。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
徐老师请辞班主任的事,宁刚是知道的。
那几个任课老师罢课的事,宁刚也知道。
其实,班级里能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宁刚看来,徐老师根本就不适合担任班主任,之所以肯接这个差事,是因为徐老师有私心,也可以说是为了自己在职称上有所提升。
教师职称晋升,是靠积分的。
当班主任获得的积分,要远远高于任课老师的积分。
就是因为这个,徐老师才勉为其难的接下了宁刚留下的烂摊子。
所谓的烂摊子,并不是班级在总体上有多坏。
而是因为有冀旦这个害群之马。宁刚的离职,会让冀旦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宁刚看来,徐老师请辞班主任,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到今天为止,班级停课已经五天了。
如果再加上两个休息日,学生们整整七天时间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了。
而且这种势头,没有出现任何缓和的迹象。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就在宁刚为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们发愁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宁刚下楼一看,原来是家长们把冀世强围在了他所在小区的门口,正跟冀世强争论呢。
“你们想的美,怎么不让自己的孩子离开学校?我们家冀旦是我的宝贝疙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谁也管不着。想让我的孩子离开学校,没门。”
“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这都一个星期了,孩子们等于一直在辍学,再这样下去,这个学期的学业就撵不上其它班级的孩子们了。”
“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与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还打我们家冀旦的主意,我跟他翻脸。”
有几个眼尖的家长看到宁刚从小区门口走出来,慌忙迎上去,苦着脸对他说道:“宁老师,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赶快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宁刚挨个拍了拍家长们的肩,以示安慰。
然后紧走几步来到冀世强跟前,说:“老冀,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化解目前的矛盾。”
“你能有什么馊主意?”冀世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宁刚却一脸平静。
“是不是馊主意,你和这些家长们先听听好吗?你和孙校长,关系不是一直挺好吗?孙校长也肯听你的。你可以找一找孙校长,让他把冀旦调到其它班级里去,所有的矛盾,不就全部化解了吗?”
“对啊,把冀旦调到其它班级,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宁刚老师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家长们纷纷附和。
有一个家长甚至哀求道:“老冀,我求求你了,赶快给冀旦调个班级吧。这样的话,冀旦和我们的孩子都能恢复正常学习了。”
正在这时候,一直躲在不远处的孙校长突然间窜了出来。
“宁刚,你这不是出主意,是给我出难题啊!”
“我怎么给你出难题了?”宁刚盯着孙校长,一脸不解。
“你想啊,就冀旦那个样子,如果给他调了班,学校岂不又要出现第二个混乱的班级?真要这样的话,我怎么跟教体局的领导们交待啊!”
宁刚立马反驳道:“如果任凭现在这个班级混乱下去,无休止的停课停学,一直没有复课的希望,你就有办法跟教体局的领导交待了?”
孙校长摸了摸鼻尖,一脸尴尬地说道:“我也十分为难啊!”
“你为难,难道这些学生家长就不为难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无学可上,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不仅仅是为难,而是深深的焦虑,是深深的无奈。”
“这个我也知道。”孙校长又摸了摸鼻尖,说,“宁刚,要不你再想想,看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宁刚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家长们,低头沉思了一会,对孙校长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去做做徐老师的工作,让她马上回到班级里去。”
孙校长像是牙疼的吸溜了一口。
“不行啊,徐老师有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她一直在躲避。”
冀世强急吼吼地插话道:“她为什么要躲避?她凭什么躲避?”
宁刚撇了撇嘴,说:“这话问的,人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宁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刚硬刚道:“就是我说的意思,你想怎么着吧?”
冀世强恶狠狠的瞪了宁刚一眼,然后又转向孙校长。
“姓徐的这样搞,是在给我难看。你告诉我,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可能在家里吧。”
“不管她躲在哪儿,我都要把她揪出来。”紧接着一拉孙校长,“走,你带我到她家去。”
第12章
孙校长被拽的猛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站住了。
转回头,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宁刚,说:“要不,你跟着一块去吧。”
“让他跟着干什么?”冀世强表示反对。
孙校长其实心里在害怕。
怕冀世强到了徐老师家,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有宁刚跟着,他心里多少有点依靠。
他能看出来,宁刚是不怕冀世强的。
反倒是冀世强,对宁刚好像多多少少有一些忌惮。
这种想法,孙校长当然不能说出来。
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冀老板,是···这样的,徐老师家在哪儿,我只知道大致的位置。只知道她住在阳光小区,具体是哪栋楼,我记不清了。宁刚以前和徐老师担任一个班级的课,对她的情况比我熟。”
冀世强无奈,只好同意,却不放心宁刚,就转过头警告他。
“宁刚,这里面可没你什么事啊,你跟着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要掺和。”
“你要这样说,我还不去了呢。”宁刚转头就走。
孙校长一把拉住了他。
“宁刚,你还是跟我们去一趟吧。”
“这里面又没有我什么事,我去干什么?”
“我们不是不知道徐老师家的具体位置吗?”
孙校长摊了摊手,接着又说道,“其实,去一趟,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把心里的疙瘩一解开,没准徐老师今天就返校了呢。”
旁边的家长们也七嘴八舌地劝说:“就是啊宁老师,你就去吧,没准会有个好结果呢,我们也跟你一块去。”
其实宁刚不是不想去,他巴不得去呢。
他想看看,冀世强会怎样对待徐老师。
另外,有他在,冀世强应该不会太放肆。
至于所谓的好结果,宁刚一点也不抱希望。
······
打开门时,宁刚看到的是徐老师无比憔悴的脸。
他不能想象,会是怎样的折磨和煎熬,让徐老师几天之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老了十几岁。
看到宁刚,徐老师眼眶里噙满了泪。
很委屈又很无助。
徐老师到底怎么啦?
宁刚心里闪出一连串的问号。
如果仅仅是请辞了班主任,仅仅是离开了学校几天,仅仅是这几天不能给孩子们上学,徐老师不至于呈现出这样的精神状态。
很有可能,还发生了其它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正恍惚间,突然间听到了冀世强那刺耳的叫声。
“都别往里面挤了,房间太小,不相干的人都在门外候着吧,我和孙校长两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宁刚往房间里看了看,是小了点,但容纳十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谁是不相干的人?”
面对宁刚的质问,冀世强没敢把目标指向他。而是指着那些学生家长说道:“今天的事,跟他们有什么相干?”
“他们是徐老师所担任班主任班级的学生家长,你说跟他们有什么相干?”
宁刚先是反问了一句,继而又说道,“他们是来慰问和安慰徐老师的。没有他们的温暖,你敢保证凭你自己就能说服徐老师重返学校?”
“可这里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进去吧?房间里也装不下啊。”
宁刚往身后看了看,除了门口站着的几个人之外,楼梯间能看到的尽头,也都占满了人。
还不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人流会延伸到哪里呢。
这么多人,房间的确装不下。
宁刚冲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说道:“大家商量一下,选出几个家长代表上来。”
很快就选出了三个家长代表。
当宁刚要与家长代表们一起进门的时候,又被冀世强给拦住了。
“你是学生家长吗?你有什么资格进去?”
“我是徐老师的前任,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冀世强不言语了,无奈的让开了。
刚进屋,冀世强就对徐老师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
“姓徐的,你是人民教师,工作职责就是给学生上课。你有什么理由不给学生们上课?有什么理由赖在家里?”
徐老师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病了,已经跟孙校长请过假了。”
“病了?好充分的理由啊!我看你是装病。”
“我这里有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说着,徐老师把诊断书拿了出来。
词穷的冀世强在气急败坏中只好耍无赖。
“病了就是理由吗?不行,今天你就算是病的快要死了,也必须给我回到学校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课堂上。”
“姓冀的,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宁刚怒了。
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徐老师悄悄拽了他一把,把他叫到房间的角落里。小声对他说:“教体局也通知我好几次了,让我马上返回学校。还说如果我不能在一天之内按时到校,就对我执行纪律处分。”
“你没给他们说你生病了吗?”
“说了,他们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我忍耐一下。”
“一群没有·人·性的东西。”
冀世强以为宁刚还在骂他,瞪着眼看着宁刚。
宁刚却走向孙校长,说:“徐老师这种情况,一时半会肯定不能到校了。你看,能不能找个老师顶替她一下?”
“难啊!”
孙校长看向对面的冀世强,良久,才转向宁刚,无可奈何地说,“现在情况乱糟糟的,谁愿意接替这个班主任?我跟好几个老师都沟通过,他们要么是一口回绝,要么是根本就不搭这个茬。”
“只有马老师还不错,算是勉强应承了。却提出了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让冀旦离开这个班级,你觉得这可行吗?”
宁刚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间眼光一亮,说道:“要不你接替这个班主任好了,哪怕临时过渡一下也好。”
“宁刚,你这又是什么馊主意啊!让一校之长去当一个班主任?”冀世强在对面嗷嗷地叫。
“一校之长怎么啦?他能当校长,就不能当班主任吗?又没有让他去担课,况且只是临时过渡。怎么,小了他的架子了?”
那三个学生家长一起附和道:“这个主意好啊!太好了!孙校长,你就答应了吧,哪怕过渡一段时间也好。”
孙校长一言不发,一脸便秘。
心里暗想,宁刚啊宁刚,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他知道宁刚这是在算计他,报复他,却有苦说不出。
第13章
宁刚这个临时过渡的主意,确实让孙校长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答应吧,那三个学生家长代表在旁边看着呢。
如果推脱,那就是不负责任。作为一校之长,他的首要责任,就是要维护好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
如果他推三阻四,家长们会怎么看他?
他会威信扫地的。
可如果答应下来,麻烦就更大了。
冀旦那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谁知道还会在班级里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还是一如既往地胡作非为,甚至是变本加厉,这个班级的课堂还是原来乱哄哄的样子。
或者比原来还不如,让他这个校长的脸往哪搁?
局面果真如此的话,就不仅仅是威信扫地的问题了,而是要无地自容了。
宁刚啊宁刚,你这招真狠啊!
孙校长一边在心里面感慨着,一边思索着解套的办法。
思索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一套托词。
“哎呀!实在是太不巧了,宁刚要是不出这个主意,我差一点给忘了。这不是前天吗,教体局下了个通知,让各中小学的校长,到外地培训半个月。”
“通知还特别强调了两点,一,必须是各学校的正校长参加;二,任何人不准缺席。”
宁刚注意到一个细节,孙校长对这个通知的内容,似乎说得很完善,却忽略了具体的培训时间。
他这样说,究竟是真的忽略了呢?还是在给自己留空间,留余地?
于是宁刚又追问道:“培训什么时候开始?”
孙校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艺术地回答道:“应该快了吧,教体局说是另行通知。”
这一句另行通知,就给孙校长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如果之后很长时间他一直待在学校,他可以说还没接到通知。
如果有人质疑他,既然还在学校,为什么不接这个班主任,他依然有推辞。
谁说的准什么时候开始培训,说不定明天就启程了呢,这一走就是半个月,现在接下这个班主任工作,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果然是老狐狸。
眼看着孙校长这边没了指望,冀世强又把矛头对准了徐老师。
“今天我们这些人来,是给你下最后通牒的,你就给个准话,能不能继续担任七六班的班主任。”
徐老师回道:“我现在还病着呢。”
“你不会这一辈子都病着吧?总有好了的那一天吧?你就给个痛快话,能不能继续担任七六班的班主任?”
见徐老师一脸为难,宁刚抢先一步回答道:“徐老师能不能继续担任七六班的班主任,完全取决于你能不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冀世强抢过话头,说:“为什么是我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教育孩子,不应该是学校的责任吗?”
“如果每一个家长都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那还要学校干什么?还要老师干什么?”
“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可是我们这些纳税人拿血汗钱养着的,如果连孩子都教育不好,那我们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很显然,冀世强这段话是在模糊教育的概念。
宁刚立马澄清。
“我说的教育,是指人格的教育,道德品质的教育,心理健康的教育,个人修养的教育,遵纪守法的教育。”
“这难道有冲突吗?”冀世强瞪着眼看着宁刚,“学校对学生的教育,难道只有文化知识的学习,没有人格和道德品质等方面的教育吗?”
“那好,作为冀旦的家长,在老师对冀旦开展人格教育,道德品质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个人修养教育,遵纪守法教育等这一系列的问题上,你给老师的具体尺度是什么?”
“尺度?什么尺度?”
宁刚皱了皱眉,说:“当然是方式方法的尺度。”
“这不是很好讲嘛!孩子如果在这方面犯了错误,走了弯路,当然是耐心教育了。”
“作为老师,你得有润物细无声的耐性,有海纳百川的包容,有事无巨细的关怀,有慈母一般的柔情。”
“最重要的,你不能嫌弃孩子。如果动不动就大吼大叫,动不动就教训体罚,动不动就上纲上线,那不叫教育,那叫暴戾。”
“如果是这样,那你的孩子我教育不了,你还是另请贤明吧。”徐老师小声嘟囔了一句。
冀世强正要发怒,他的跟班侯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板,大事不好了!”
冀世强很烦侯军那咋咋呼呼的样子,扯着喉咙喊:“怎么?是天塌了?还是你妈死了?”
侯军一脸尴尬。
“不是···是···原来给咱们供货的那几家服装厂,要跟咱们解除合同。”
“还反了他们了!你先回去,等我把眼下这件事办利落了,再回去收拾那几个不开眼的东西。”
侯军却站着没动。
“老板。”侯军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聪哥···说的让咱们在网上给他当地漏的事,也已经黄了。”
“什么?”
冀世强一脸的难以置信,片刻之后,又是出离的愤怒。在不断的牙齿打架声中,传来了近乎绝望的声音。
“那可是一个月十万块钱啊!说没就没了!?”
侯军懦懦地说:“聪哥的意思是说,现在咱们只有三千多粉丝,别说十万块钱了,连一分钱都不值。”
冀世强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眼珠子开始变红,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盛怒之下,又转向徐老师。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老师又小声说道:“我没本事,教育不好你的孩子。”
冀世强愈发怒了。
“你不用这么含沙射影的,你就直接说,我冀世强的孩子冀旦,已经无可救药了,这才是你心里想说的话。我还真给你脸了。”
说着,冀世强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巴掌就朝徐老师扑去。
宁刚挡在前面拦住了他。
“你发那么大火是要干嘛?徐老师的意思是说,她没有教育好你孩子的本事。”
“她没有本事,还赖在教师队伍里干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啊!糊弄我们这些纳税人的血汗钱啊!既然没有教育孩子们的本事,那就立马从人民教师的队伍里滚出去。”
徐老师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表情异常的平静。
“那好,明天我就向孙校长递交辞呈。”
这一下,冀世强的怒气更大了。
“姓徐的,你是故意找我难堪是不是?故意跟我做对是不是?今天,你必须回到学校去,继续担任七六班的班主任。”
说着,突然扑向徐老师,拽住她的右手就往外扯。
宁刚想要阻拦,却被侯军挡住了去路。
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徐老师猝不及防,她的两个膝盖,一前一后着力在地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从膝盖开始,立马传导到她的整个下肢。
徐老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冀世强却没有罢手,一直拽着她的胳膊往前拖。
任凭她的两个膝盖在地板上摩擦。
徐老师实在受不了了,就伸出左手往前抓。
慌乱之间,指甲把冀世强的手臂划了一道血印。
冀世强啊了一声,突然松开手。
在徐老师的整个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同时,冀世强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徐老师的小肚子上。
徐老师的身体飞了出去。
至少有两米远,才再一次摔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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